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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1 / 2)





  扶游没有回答,晏知抬头,见他呆呆的,便道:晚上肯定不回去了吧?跟兄长一起睡?

  扶游还是没什么反应,晏知叹了一声。

  用雪把冻伤的地方都搓热了,才敢用毯子把扶游裹起来,晏知把姜汤递给他,让他慢慢喝,然后出去一趟。

  廊下,晏知对侍从道:明天一早给家里传信,知会几个世家,一起上奏折。

  侍从迟疑道:公子,是不是太急了一些,万一陛下那边不肯放人

  先帝还在的时候,以刘家为首,世家不也硬逼着先帝不纳妃嫔,专宠刘太后?陛下和西南王还都是冷宫宫女生的,世家已经在立皇后的事情上被陛下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件事情还要退让?再退,世家就真的退无可退了。

  晏知回头,看了一眼房里:扶游再不出宫,人都要被折磨死了。

  他低声道:原以为刘太后与刘将军荒唐,没想到陛下才是最刚愎自用的那个,如此下去,我看世家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侍从连忙打断他的话:公子慎言。

  晏知甩袖回房,扶游已经把姜汤喝完了。

  他缓了缓神色,把汤碗接过来,放在一边。他试了试扶游的额头,扶他躺下:发了汗就行了,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扶游安安静静的,拽着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晏知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子,拍拍他,唱起两个人年少时对过的诗,哄他睡觉,

  *

  翌日清晨,崔直推开养居殿殿门。

  名为怀玉的小倌抱着腿靠在门边,察觉到有人进来,迅速清醒过来,站起来了。

  他迎上前,轻声问道:公公,我可以走了吗?

  崔直抬头看看台阶上,皇帝就在上边批折子,折子批了两三堆,一晚上都没动过。

  他叹了口气,对怀玉道: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这儿本来也没你什么事。

  是,小的告退。

  崔直小心翼翼地上前,往香炉里重新添了一点安神香,然后将皇帝手边的茶水换成热的。

  茶盏磕碰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秦钩才抬起头。

  他望向殿外,说了一句:天亮了。

  崔直低头:是,陛下,天亮了。

  秦钩把手里的竹简往边上一丢:让人来抬下去。

  崔直还没回话,他掷出去的竹简砸在奏折堆上,哗啦一声,小山一样的奏折全部垮塌。

  崔直连忙上前收拾,秦钩瞥了一眼,良久,却问:人没回来?

  崔直当然知道皇帝说的是谁,思忖着,答道:陛下,昨夜都那么晚了,养居殿和凤仪宫离得也不近,扶公子跑过去,冻得不行,所以就在凤仪宫睡了一夜。

  嗯。秦钩顿了顿,你拿点东西,去凤仪宫。

  崔直连忙道:陛下恕罪,老奴想说一句实话,这个冬天以来,您林林总总也送了扶公子不少东西了,偏殿都堆满了。可是那些东西,扶公子就没看过,扶公子不想要这些。扶公子同陛下都这么多年了,老奴陪着的时候,也有一年多了,陛下就听老奴一句劝,去凤仪宫,跟扶公子好好地说句话,比什么都好。

  秦钩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去凤仪宫,把东西给那个小倌,就说是赏他的。

  崔直脸色一变,可是看见秦钩的模样,也不敢再说,只能下去了。

  体谅怀玉在门边蹲了一夜,崔直也让人给他挑了一些好东西。

  送去凤仪宫的时候,扶游已经起来了,他抱着手炉,坐在走廊上晒太阳。

  这是崔直第二次见到他这副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清澈透明的,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

  崔直心中一惊,所幸这时候,晏知从房里走出来,要给他换个手炉,才暂时把他留住了。

  崔直让人把东西送去偏殿,自己则留在庭院里。

  扶游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回到养居殿的时候,崔直也是这样禀报的。

  老奴送东西给怀玉公子的时候,扶公子没什么反应。

  秦钩没有说话,只是这天入夜的时候,又让崔直去凤仪宫请人。

  一连几日,怀玉日日前往养居殿。

  崔直也日日回禀:扶公子看起来并不在乎。

  *

  除夕一过,慢慢地就开了春。

  马上就是采诗的季节了,晏知对扶游说,让他放心,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

  扶游朝他笑了笑,只说了一句谢谢兄长。

  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脸色白得像透明,只有一双眼睛还漆黑。

  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秦钩也不让他回养居殿拿东西,他穿着晏知的衣裳,宽大了许多。

  他的书箱还在养居殿,也不能回去拿。

  晏知陪着扶游在凤仪宫附近散步的时候,扶游瞧见明镜湖旁边的柳树新抽了枝,便挑了个好天气,折一些柳枝,洗净晒干,自己坐在柳荫下的石头上编书箱。

  日光透过枝叶,照在扶游面上,他低着头,专注认真。

  忽然,站在他身后的侍从喊了一声:怀玉公子。

  扶游回头,便看见怀玉站在他身后。

  他近来好像得了不少东西,衣着也华贵不少。

  扶游疑惑地看着他,朝侍从摆了摆手,让他们不用担心。

  怀玉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问了一句:你要走了?

  扶游点点头:嗯。他想了想,又正色道:你也快点走吧,西南王把你送进来,应该也可以把你带走吧?你也快点走吧。

  你是个好人。怀玉撑着头,朝他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弯了弯,不过你也是个小呆子。

  他反问扶游:我怎么走得了?

  扶游顿了一下,明白过来,但还是说:你想跟我一起走吗?要不然我带你一起走吧?

  怀玉失笑,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还真是个小呆子,你以为你自己就走得了吗?

  扶游疑惑道:为什么走不了?兄长已经在安排了,秦钩早就不管我了。

  你是指,皇后这几日让世家上奏折?还有陛下这几日都没有再派人来找你?

  扶游点头:嗯。

  小呆子。怀玉笑叹一声,搂住他的肩膀,可是陛下爱你啊。

  扶游还是呆呆地看着他,好像理解不了这句话。

  他爱你,可是他自己也不懂得。世家给他上奏折,还有刘太后那边剩下的人给他上奏折,他全都假装没看见。有贵人在帮你,可是他全都不看啊。

  那怎么办?

  你自己告诉他。

  我已经告诉过他很多次了。

  怀玉捧住他的脸,定定地看着他:不要用说的,他会假装听不见。捏住他的命脉,用你的行动告诉他,他不让你出宫,你就换个更决绝的手段出宫。等一下上来之后,你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出宫,记住了吗?

  话音刚落,扶游还没来得及反应,怀玉一推他,扑通一声,扶游掉进湖里。

  扶游在掉进水里的时候,才忽然清醒过来。

  他以为怀玉会教他什么有用的法子呢,原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秦钩又不喜欢他,每次他受伤,秦钩不是发火就是冷嘲热讽,这招对他又没用。

  岸上,侍从们乱作一团,怀玉回头,只见秦钩从宫墙那边冲过来,跳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