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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2 / 2)


  李兰子被吓得心口直跳,麻溜地套上衣服冲出屋子,卫二柱紧随其后,卫西征也麻利地跟上。

  卫家其它人听到这动静,自然不会错过好戏,不到三分钟,卫家人就全员到齐了,聚在灶房门口,围观卫老太对卫东征‘严刑拷打’。

  “卫东征,你说还是不说?”烧火棍在卫老太手中舞得呼呼作响。

  人心都是肉长的,卫老太到底是心疼自家孙子下不了狠手,若是换了别人偷卫老太的东西,估计已经被卫老太揍得哭爹喊娘了。

  卫东征想到自己赚的那些钱,觉得自己挨顿打也是值得的,故而他一咬牙一闭眼,横下心来说,“奶,你想打就打吧,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卫老太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打的烧火棍直接敲了下去,专挑肉厚的地方打,屁股上、大腿上……哪里肉厚打哪里,so easy!

  卫东征高估了自己的皮实程度,不过三四烧火棍下去,他就感觉屁股蛋子不是自己的了,鬼哭狼嚎、哭爹喊娘,那叫一个凄惨。

  烧火棍揍在卫东征的身上,疼在李兰子心里,她哭得都快晕过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东征,你同你奶说实话,成不?别气你奶了,你为啥要偷自家的东西?说吧,就当妈求你了!”

  卫东征依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脸上布满了汗。

  卫西征眼尖,看到有东西从卫东征口袋里掉出来,跑过去捡起来一看,嚷嚷道:“钱!好多钱!奶,我哥口袋里有好多钱,哥,你从哪儿弄到这些钱的?你是不是偷咱奶的钱了?”

  卫东征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只不过他这反驳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在变相的承认。

  李兰子觉得自家大儿子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双眼含泪,做西子捧心状,“东征,你干啥要偷你奶的钱?妈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

  卫二柱气愤得不行,“妈,打!狠狠地打!这兔崽子不学好,就是皮痒欠揍,让他念书念不出个名堂来,倒是学会偷鸡摸狗了,真是丢我们老卫家的人!往死里打,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卫东征梗着脖子,“我没有偷钱,这些钱是学校里的老师找我买咱家那药茶的。我想着咱家人反正都不咳嗽了,卖点儿东西给我老师不算啥事儿,还能换钱,为啥不做?”

  卫老太手里的烧火棍顿了一下,她狐疑地看向卫东征,“你说的都是真的?”

  卫东征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连忙解释,“当然是真的,奶,咱家这些药茶可管用了,现在全村人都咳个不停,嗓子都快咳哑了,我老师说去卫生所买了治咳嗽的药都不管用,喝了咱家的药茶之后就不咳了……奶,这是咱赚钱的好机会啊!”

  “赚钱?”卫老太眼睛眨了眨,她倒是真没想过用这些药茶赚钱的事情。

  卫东征趁机给卫老太洗脑,“奶,你同我说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呗?我打听过了,又不是只有咱们头道沟的人咳嗽,二道沟、三道沟的都咳,你说如果咱家卖这个,那能挣多少钱啊!”

  卫老太沉着脸训斥,“你少在这儿打岔,你说,昨儿偷的药茶卖了多少钱?拿家里的东西卖了钱之后,为什么不把钱上交给家里,你不想给我也可以,给你妈攒着,自己口袋里揣了钱是几个意思,想造反呐!”

  卫东征知道自己赚的钱保不住了,但还想稍微克扣一些,便同卫老太扯谎说,“奶,一包药茶八毛,我全都给你,成不?”

  卫老太冷笑,“老娘信了你的邪,一包药茶八毛,你老师都给你一块钱,连个毛票都没有?卫东征,你不说实话,对吧,老娘之后拿你当贼防!”

  “李兰子,管好卫东征,从明儿开始就不用念书了,你把人给我关屋子里,满嘴没一句实话,等哪天嘴里说实话了再放出来!你要是管不好你儿子,你们娘俩一起扫地出门,再也别回来了!”

  李兰子这才叫蒙受了无妄之灾,她把卫东征领回屋子,扒下卫东征的裤子一看,虽然没见血,但却已经肿起来了,又气又心疼,急得直掉泪,“你这孩子,翅膀硬了对不?都晓得瞒着你妈我攒钱了?你有本事自己出去赚了攒啊,偷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卖,这算什么本事?”

  卫东征不服气,“咱家的咳嗽都好了,还喝那玩意儿干什么?咱喝了没啥用,卖给别人还能换钱,妈,你说我做的有错吗?”

  卫二柱因为连自家儿子都管不好的原因,被卫老太拧着耳朵骂了一顿,心情差得要命,一进屋就听到卫东征不知悔改的这话,当下就冲了过来,抄起巴掌冲着卫东征那肿的老高的屁股蛋子上来了几下。

  “不孝玩意儿,谁说咱家要那药茶汤没用了?你爸和你三叔还都指望那些东西救命呢!”

  “四道沟的王拐子也在固氮车间做工,咳嗽都咳出血来了,人还没来得及送到卫生所,半路上就已经过去了,现在整个固氮车间,就你爸我和你三叔没事儿。”

  “你奶说了,开了氮肥厂后,那大烟囱里冒出来的东西都有毒,得亏咱家这偏方熬成药茶汤之后能够排毒,不然你爸我和你三叔可能都没命了,是你爸我和你三叔的命重要,还是你挣的那几个破钱重要?”

  第37章

  卫东征听卫二柱说了这话, 才知道了那些药茶汤的重要性, 心中悔恨交加, 哭着说出自己的原委。

  “我又不是拿了那些钱不给家里人, 我就是想先攒在自己手里,等我攒的稍微多一些之后, 就去同我姑说,让她带着我进一些口罩回来,卫生所卖的口罩太贵了,我姑不是说她能便宜买到东西么?”

  “咱让我姑便宜买些口罩回来, 到时候稍微涨一点价给倒卖出去,只要比卫生所要的价格低点, 咱肯定能赚到钱!等我赚了钱之后, 立马就把钱给还上了, 妈,我不是想偷钱,我就是想先借点儿本钱, 等我赚到钱之后肯定还, 三倍还五倍还都行。”

  李兰子撕了草纸擤了鼻涕, 哭骂道:“你才这么小的一个人, 谁用你操心赚钱的事情了?你安心念书上学就是。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同家里人商量一下就敢做主, 胆儿真是肥, 谁给你的胆子?”

  卫东征满脑子都是倒卖口罩赚大钱的想法, 见李兰子不把他的提议当回事, 立马坐正身子,认真道:“妈,我是认真的!你看我姑和我二姑,上学之后还不是为了赚钱?如果不上学就能赚到钱,那咱何必吃上学的苦?”

  论口才,李兰子哪是卫东征的对手,她被卫东征的三言两语给绕晕乎了,总觉得卫东征的话里有什么问题,但她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卫二柱。

  实在是李兰子高估卫二柱了,她口齿不如卫东征利索,卫二柱这个三拳捶不出一句囫囵话的人更差,他憋了好一会儿,闷声说,“哼,老子管你怎么说,你不同大人讲就自己昧下了家里的钱,就算有一千一万个理由,那也是不对。”

  “你不是能耐么?你不是想法多么?你不是把家里人都当傻子一样瞒着,觉得自个儿牛逼坏了么?行,你把这话同你奶说去,看你奶同意不同意。”

  “如果你奶同意了,我和你妈都不拦着你,如果你奶不同意,你就消停些,不想念书也成,随我去氮肥厂固氮车间干活儿去,被那味道呛上两天,你就知道上学有多么好了!”

  卫二柱同李兰子把卫东征领到了卫老太屋子里,彼时的卫老太还被卫东征这不肖子孙的做法气得长吁短叹呢,见卫二柱们进来,脸色十分不好看,“你们来干什么?连一个十几岁的兔崽子都管不住,让这豆芽大的人把你们当成傻子糊弄,还有脸来老娘跟前晃悠?”

  卫二柱腆着脸给卫东征说情,“妈,具体情况我和兰子已经问出来了,东征这小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别人劝都劝不过来,鬼心眼又多,难免走上歪路,还得妈你多帮着把把关呢!”

  “东征,你偷摸昧下钱是有什么打算来着?你亲口同你奶说,你奶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知道你是为了咱家好之后,就算你做的有些错误,你奶也不会同你计较的。”

  卫二柱使了一个心眼,先是可以淡化了卫东征犯的错误,甚至还给这个错误安了一个‘为卫家好’的高帽子,紧接着又悄悄捧了卫老太一把,说卫老太‘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一来二去,卫东征的两条腿应当算是保住了。

  卫东征对自家亲爸的话信以为真,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打算同卫老太说了,差点将卫老太给气得晕过去。

  “卫二柱,这就是你说的小错误?东征年纪小,不知事,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你这小三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满脑子都是痴心妄想的白日梦!”

  “你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老百姓,妄想通过倒买倒卖的手段来赚钱,你不知道这叫啥吗?这是非法从事商业盈利性活动!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这是投机倒把!万一被人知道了,咱全家都得跟着你们这一窝傻蛋儿倒血霉!”

  卫老太就快被卫二柱父子俩这风骚的脑回路给惊呆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想的是投机倒把,这是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卫二柱后知后觉,冷汗涔涔。

  卫东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卖点儿东西就被定性为投机倒把,但他知道投机倒把罪有多么严重,也不敢再吱声了,父子俩像鹌鹑一样蹲在卫老太的炕头前,大眼瞪小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再一不小心捅了卫老太心窝子上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