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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1 / 2)





  容澈没有注意到他体内真气的异常,他满满的心思都在他刚才说过的话里头,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气得暴露:“我们蛇族一向薄情,以大局为重,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傻子?!”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容砾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染上几分悲凉,半垂着眼眸:“我一向都知道你薄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回轮到容澈愣了愣,满腔怒意立马缓了下去,讶异地看着他,张着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容砾先他一步,将他的话打断。

  他哑着嗓子,喉咙有点干涩:“生吞活剥,挫骨扬灰也不为过吧。”

  “说什么浑话呢你!”容澈像是被说中什么心事似的,声量大了一分,用以掩去他内心的慌张,激动地盯着他看。

  容砾浅浅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染上一分沧然,目光似乎回到很远之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清清楚楚地看着他的父亲,是怎么一点点将她母亲打回原形,然后将她的真身毁得一干二净......

  足足斩成了九九八十一段,随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元神尽毁。

  这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历代妖君的母亲都早已逝世的真相。

  他曾经也好过,当时他的母亲是这样说的:“他们的母亲都结伴出游去了,因为所有的重担交给了男人,她们就可以去玩了。”

  那时他曾问母亲想不想去出游,他的母亲没有说话,笑着摇摇头,片刻似是想起什么来,又点点头,眼眶泛红。

  那时候他不懂,只当是母亲情绪复杂,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为的就是让他失去母亲,培养出独立自主的个性。

  对于此事,他们的母亲是愿意的,她们不愿因为给了过多的爱给孩子,而让往后的妖君变得多情,身为一族之长,理应是毫无软肋,不被感情所困的。

  薄情是每一任妖君的必备条件。

  这是他们家族一直以来的陋习,只会让他母亲照顾他到一千岁,在他一千岁生辰的那天,就是他母亲的死去的时候。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在房内发生的一切,透过那道窄缝,他把一切都收入眼底。

  可是他不能闹,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的母亲在死前如何求他的父亲一定要保证将他好好养大,然后在他的面前死去。

  他能做的,只能是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更加卖力地在他的面前表现着自己,他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能强大。

  在他的父亲面前哭闹,只会惹他父亲生厌。

  重新生下别的儿子,对于他的父亲来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而对于他来说,却是多出了一个竞争对手。

  而且他母亲的牺牲,就被白白浪费了。

  他本来想的是,待他足够强大,接任妖君之位时,定要将这陋习废除,同时给他死去的母亲一些慰借。

  纪镜吟的出现将这一切的平衡打破,不过,他似乎能比他做得更好。

  其实,妖君之位,他并没有那么想要,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份闲适的日子。

  如果那份闲适的日子,能有她的参与,那就更好了。

  回想起那天向她的求亲,那时他的脑海里不是没有浮现过这个画面,但他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若她真的答应,他无论尽多少的能力都要逼得废除这条规定。

  不过,她没有答应,换个方向想,这或者也是一件好事。

  他忽然又笑了一声,抬起眸来,看着他父亲满眸讶异的神情,他说:“爹,别再做错事了,现在这样不好吗?”

  非得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让无数人为之牺牲吗?

  容澈猛然抬手,朝着容砾身后某处拂了一道真气,花瓶落地应声而碎。

  “哐当”一声,清脆又嘹亮,同时碎落的,也有着他们淡薄的父子情。

  “行,你不杀他也可以。”容澈看他一脸决绝,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容砾疑惑地看着他,他总觉得他这个话还没有说完,所以他在等。

  没多久,容澈又说:“但你要协助我反了他。”

  容砾看着他,眉头深锁,他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未看透过他的父亲,难道他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默了半日竹月水,容砾说:“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好!”容澈情绪激动,厉声回道。

  “妖界本来就是我族的,凭什么他回来后就要还给他,他本就是上古时期的人,在上古时期生,在上古时期死去,他已经死去了。”

  “现在是我们的天下,有什么道理,他一回来我们所有人都得对他卑躬屈膝?我们蛇族除了血统之外,有哪一点不如他吗?为什么我就要把我的妖界拱手相让,让他成为高高在上的妖界,而自己成为他的手下呢?”

  容砾看着他,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儿子啊,你难道就甘心吗?是他抢走了属于了我们的一切,我们如今不过是把这一切都拿回来而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妖界本来就是我们的,这有什么不可行的?”

  容砾轻轻叹了口气,右手微抬,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撇过头去,一副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天晚了,你还是回去吧。”

  深陷泥沼之中的人,是无法自己走出来的。

  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地攥紧,容澈赤红着眼睛,盯着他:“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容砾没有看他,他的视线很淡,没有落地点似的,片刻,他有点无奈地阖上眼睛,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我只是觉得,你该回去了。”

  “你真的烂泥扶不上墙,我以前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不仅重情,还多情。”

  语音刚落,容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甩衣袖,携着满身怒气,急急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