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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2 / 2)


  可他不愿退亲,也不愿娶鲁阳公主。

  坐在一旁的柳雁已能察觉出兄长的怒气,可那十公主向来得宠爱,更何况还是关乎婚姻,皇上皇后肯定是千挑万选人中龙,这一旦看上,已无改变主意的可能。

  柳定义沉默稍许,知他已无法咽食,再坐在这只会更加难受,说道,“回屋思量吧。”

  柳长安思绪已是百转千回,并未离桌,沉声,“母亲帮我退了郝家亲事吧。”

  李墨荷讶异道,“平妻不可想,可妾侍一事……也不多想想么?”

  柳长安摇摇头,他心仪郝玥,可正是欢喜她,所以才不忍她进门受委屈。那鲁阳公主是个骄横人,否则也不会在已定下的婚事中插足吧。有那样的女人在,他又怎能让郝玥做妾,受这屈辱。万分不舍,可又无可奈何。

  李墨荷心中也觉可惜,点头答应。

  退婚书很快就送到了郝家,郝家也是连连叹气。郝玥听见,哭了一夜,翌日重病,足足躺了两日,才能下地。左思右想,挂念情郎,不愿就这样被公主挤兑出局,嫁了他人为妻。让婢女送信去柳家,要见他一面。

  信不敢直接送给柳长安,转而送去给柳雁。她同柳雁并不熟识,说起情分,最多也只是同在万卷书院做过学生,有过几面之缘。

  柳雁看了信,便去寻兄长。柳长安立刻去相约之地见郝玥,一见那树荫下的姑娘,苍白憔悴,明眸通红肿胀,也不知这两日她受的委屈有多重。

  郝玥生得娇俏,这又见清瘦,人更显得娇小,楚楚可怜。她见了柳长安,又落了泪,伸手捶他胸膛,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长安不还手也不拦着,只是低头看她。郝玥再动不了手,哽咽道,“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吧。”

  柳长安何尝不想,可他们若走了,柳家兴许能免去圣上动怒之罚,可郝家权势略低,如何避免得了?

  郝玥也知道这是气话,可实在不甘心,“柳郎,我不愿嫁了别人做妻,你迎我进门吧。”

  柳长安摇头,“做妾何等委屈,你委屈,日后生的孩子也委屈。你的身份,不该做妾。更何况鲁阳公主并非善类,她若欺负你,你便唯有忍让。”

  郝玥抬头盯着他说道,“你欢喜我、疼我便好,即便她是正妻又如何,是公主又如何。你疼我,疼孩子,这就足够了。哪怕生的是庶子,日后真上进了,也能出人头地。她若欺负我,我躲着她就是。就这么离开,我不甘心。你说不愿让我受委屈,可你想过我要带着这遗憾在别人家中做妻时的委屈吗?”

  心仪的人泪眼质问,柳长安几乎动摇。郝玥已是焦急,“柳郎……”

  柳长安低头问道,“你当真……决意如此?”

  郝玥点头,“嗯。”

  柳长安也不想和她分开,可名分这种事,他当真不想委屈她。别人会怎么说?侍郎家的嫡女做妾?别说他,就算是郝家也觉得面上无光吧。

  郝玥见他不语,终于是离了身,怒声,“那我便去死罢。”

  柳长安慌忙拉住她,见她眼里有泪,决绝非常,知她心意已定。既是不忍,又唯有点头。这头点下,却好似做错了事。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愿看见。从今往后,郝玥就是妾,生的孩子也是庶出,这绝非他所乐意。

  “小玥,日后我定会对你好的。”

  倾尽所有,也决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鲁阳公主和柳长安的婚事定下的第七日,正好是女子科举放榜那日。

  柳家下人早早去蹲守,快到巳时,终于是瞧见那下人急匆匆赶回来,进门便道,“九姑娘中了,中了!状元,是状元!”

  喜讯顿飘满宅,在前院等候多时的管嬷嬷也顾不得什么矜持,拔腿就往书房跑。跑到门口气喘吁吁,“姑娘,您夺了头筹!”

  正在看书的柳雁顿了顿,淡淡应了一声。

  管嬷嬷好不诧异,“姑娘不高兴么?”

  高兴,怎会不高兴。若没哥哥和公主的婚事,柳雁定高兴得跳了起来。只是出了这事,心气颇为不顺,“别人定会说我是因公主和哥哥的缘故才被定为状元。哥哥做了驸马后就不能参政了,正好他的妹妹参加女子科举,圣上为了弥补国公家的遗憾,因此封了我做状元。”

  管嬷嬷转念一想,也觉她说的有道理。又想,莫不是真的是因为那事……

  不多久,宫里就来了公公宣旨送喜,门外好不热闹。柳雁出去接了圣旨,瞧着门外红红火火,还有前来凑热闹的人指指点点,更是不悦。领旨回到屋里,干脆戴了垂纱斗笠,从后门出去,想去散散心。谁想到了街上,也听见别人说这事,说大殷出了女状元,定国公家的姑娘。正觉心悦,又闻“不是说定国公家的公子跟十公主定下了亲事么?铁定是因为这缘故,肥水不流外人田呀”“这女状元往后的仕途,可要顺畅了”“我若有那样的爹,那样的哥哥,也定能做女状元”……

  什么话都有,什么话都敢说,气得柳雁差点没过去跟他们理论。

  她恼怒不已,走着走着就走岔了路,再抬头细看,才发现人已经在齐家巷子入口处了。她干脆抱膝坐在出口铺子前的石阶上,继续生闷气。

  等到快日落,饿得饥肠辘辘,才听见巷子里传来马车声。她偏头看去,果然看见了齐家马车。

  齐家马车有两辆,这辆是齐褚阳的。她不好去拦,捡了石头往车身扔去。

  接连扔了三个,坐在里头的齐褚阳已觉奇怪,这分明是故意为之。掀开窗帘往外看去,便见个戴着垂纱斗笠的姑娘手里拿着石头,往这扔来。直直入了小窗,一下就砸在他脸上。

  柳雁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

  齐褚阳抹了抹面颊,让车夫停车,下来后让车夫回去,自己独自走了。步子走得不快,十分缓慢。柳雁讪讪跟在后头,直到跟他进了另一个小巷中,拐了个弯,就见他等在那了。忙跑过去,掀开垂纱看他已经多了一块红印的脸,懊恼不已,“一定很疼吧?”

  “有点。雁雁你近日的射箭肯定更精准了。”齐褚阳笑笑探头,“揉一下就不疼了。”

  柳雁面上一红,还是伸手抹去。齐褚阳没想到她真这么做,软软的手碰了脸,自己倒先闪了,惹得她抿笑,“让你欺负我,明明不是个轻佻人,这是从哪学来的坏法子。”

  齐褚阳是再不敢说这些了,笑道,“我正要去你们家来着。”

  柳雁抬眼看他,“恭贺我成为状元么?”

  “嗯。”

  说起这个她就恼了,“我一路过来,别人都在说这事,可无一人说我是真材实料,都说我是因哥哥的关系才得了圣上钦点为状元,气死我了。”

  齐褚阳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日后从政,自己勤恳上进,便能堵住了。所以如今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用理会。”

  柳雁还是觉得不高兴。齐褚阳又道,“带你去游湖,钓鱼。”

  自上回发现自己有钓鱼的天赋,她便喜欢上了。只是不愿挖地龙,那东西不管看几次都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