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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2 / 2)


  他怔怔地回想着刚才女子笑意吟吟的面容,在慕良的印象里,娘娘还从未对他露出过这般轻松的姿态。

  霍然之间,慕良反应了过来,娘娘是同他更亲近了么。

  胸口升起了一股酸涩的暖流,温暖但是尖锐。每当兰沁禾朝慕良走近一步时,他就免不了去想:这样的光景还有多长、娘娘日后厌弃了他怎么办?

  不管兰沁禾承诺多少,慕良并不相信。

  他看得太多了,那些将主子的一两句喜爱信以为真的奴才,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聘礼也好、表白也罢,兰沁禾撼动不了慕良二十年来见证的血腥黑暗。

  他能爬到司礼监老祖宗的位置,除了狠,最大的长处就是看得清自己。

  三十多岁的老太监,长得又丑又不知趣,娘娘可以贪他五年、十年的新鲜,可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是如此?别说他一个太监,就是满天下门当户对的才子佳人,又有几个能一辈子恩爱如初。

  万事利当头,要想娘娘永远愿意看他,除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让自己和兰门绑在一起别无他法。

  他不会是第二个舒铃,绝不会被主子偶尔的好言好语骄纵了内心。

  慕良永远恪守着心中的警戒线,他在娘娘面前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奴才。

  兰沁禾带着慕良走进了家小饭馆,她伸手去扶从马上下来的慕良,帮他掸了掸衣上的褶皱。她在帮慕良整理衣裳的时候一直不见小二来牵马,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京师,只是个村头小店罢了,于是自己去栓好了马。

  慕良打量了一下这家两层的客栈,这里远离市区,地租倒是便宜,这家店占地不算小。可是屋檐屋顶都积了灰尘,门前的梁柱也有点烂了,从门里往内往更是昏暗一团,浑然一副肮脏油腻的模样,娘娘怎么能在这里吃饭?

  兰沁禾拴好马回来,就见慕良站在店门口,面色犹豫不决。

  “怎么了?”她问,“是想回城里吃吗?”那路上就要花不少时间了。

  这时候正是饭点,里面坐了不少人,慕良再一看那些食客的穿着打扮,都是些粗蛮的农户,就更加不愿意让娘娘在这里待了。

  他踟蹰道,“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吃吧。”

  兰沁禾愣了下,她昨日听慕良说要来外面走走,特地问了衙门里的人有哪里好玩,这家店是百年的老店,盐水鸭做得南京闻名,她是打算带着慕良来尝尝鲜的。

  不过慕良毕竟在宫里待惯了,这样的地方确实为难他。

  思及此兰沁禾便颔首,“也好,那还是回去吧。”

  两人说话之间就要走,忽然打后方传来了马蹄声。回视过去,就见尘土纷扬,打马上下来了几个扛着大刀斧子的壮汉,直直地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男人身高九尺,将一柄九环刀抗在肩上。

  他一眼看见了门口的兰沁禾,鱼珠似的眼里绽出了两分邪佞,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露出了一口结实发黄的牙齿。

  兰沁禾目光一沉,错步上前,将慕良挡在了身后。

  倭患肆行,江苏布政使病逝,她便料到民间会不太平。

  第78章

  来者不善,兰沁禾这次出门又没有佩刀,她扫了一圈面前的人,约莫十七.八个,浑身上下一股匪气。

  收割的季节,是抢劫掳掠的好时机。

  为首的壮汉将肩上的九环刀放了下来,抵在地上,狞笑着望向客栈前的女子。

  “小娘子好眼生,新到的南京?”

  此时的兰沁禾穿着普通麻衣,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木簪挽起,这代表了她是无害的猎物,同官府和乡绅没有关系。

  不过如果对面的不是劫匪而是真正世家的子弟,就会注意到,兰沁禾头上那根木簪看似朴素,实则价格不菲。

  西宁郡主的做派一向如此,毫不起眼的一根络子都是莲儿精挑细选出来的,难为她能从全天下的宝物堆里找出最简单的样式来。

  尽管穿着朴素,但兰沁禾在钟鼎之家养了快三十年,又一辈子同书琴作伴,就算不看相貌,那周身的气度也足以吸引人。

  她前一刻望着慕良充满爱意的神情一丝不落地入了这群山匪的眼,那名动京师的美人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木兰,花朵洁白靓丽,枝干清隽干净,自她身上就散发出一股清新的香气,和身后老旧的客栈格格不入,极为显眼。

  客栈的老板见势不妙,连忙搬着木板出来把门关了,急着和外面划清界限。

  “大哥,同她废话什么,赶紧抱回去,今年冬天的被窝就有人暖了。”周围的男人放肆地笑了起来。

  慕良顿时气血翻涌,兰沁禾还没有什么反应,他气急败坏地怒喝一声,“滚出来!”

  就见两旁的墙角、树木后面倏地冒出了数道身影,乍一看皆是穿着普通的农户,细看之下这些人神情刚毅,手里都还提着统一的佩剑。

  镇抚司锦衣卫。

  兰沁禾在这帮匪寇出现的第一瞬就挡在了慕良前面,她想起了去年的鸿恩寺,不和这帮土匪废口舌,护着慕良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冒出的锦衣卫们下了命令,“捉活口,带回臬司衙门。”

  她今天出来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身边还有个司礼监的老祖宗、皇帝依赖的九千岁,怎么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来。这些护卫一路都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护驾。

  突然出现的锦衣卫们让山匪愣了下,他们很快从这些人训练有素的动作上看出了——这对男女大有来头,立马打算逃离。

  兰沁禾也不去看结果,她扶着慕良上马,安抚道,“别怕,别看。”她怕慕良又想起鸿恩寺的那场刺杀。

  这里不需要她,若是西朝的锦衣卫连几个土匪都收拾不了,他们也该趁早亡国了。

  慕良被安抚了依旧气得不轻,他坐在马上还要扭头去看那几个土匪被揍得如何,而兰沁禾心中更多的则是忧虑。

  江苏此时内忧外患,果如她所料贼匪也多了起来。这会儿还是正午,这些人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走出来,若是到了晚上还不知道会如何为非作歹。

  看那店家的神情,虽然恐慌但并不惊愕,关门的速度极快,想来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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