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86)(2 / 2)


  这顿饭,除了白藏之和季源远,其他人吃的都很开心。

  明天就是元宵节,吃过了晚饭,天便已经擦黑了。

  姑娘们纷纷掌起绢纱糊的格式花灯,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柔亮的灯光似乎就将整个允卿门照亮了。女孩子们像是点燃了广陵城内大运河畔一盏最明亮的灯,灯光如同一张透明的薄纱,覆在广陵城漆黑的水乡夜空里。

  姚镜流去帮姑娘们挂灯笼了,曲遥回到季天端的住处,推门走进卧榻,发觉床榻上有只两个枕头。

  一个枕头是自己的,另一个上面以金银线绣着雪原白梅,显然不是白藏之的。

  曲遥虽不懂白藏之,但他懂澹台莲。澹台莲一向不肯示弱于人,如今却将自己的枕头撤了下去这无声的示弱和退出搞的曲遥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涩。

  曲遥叹息一声,转过头,走出房门去寻他别扭的师叔。

  允卿门的宅子弯弯绕绕,假山怪石林立,还有许多废弃的小屋子,曲遥在门内左绕右绕,四处打听,终于在一棵临水而生的巨大的玉兰树下里找到了白藏之。

  那是一棵极粗壮而巨大的玉兰,树干之粗壮则需两人才能环抱过来,曲遥尚未见过这样大的花树。此刻是凛冬,不是玉兰开花的时节,树干上落满了白雪,远看倒像是一树盛放的玉兰。

  月光下,但见白藏之凛着眉头正在舞刀。大概是怕那长发碍事,他金棕色的长发被绒翎冠束起,两道雪白的翎毛自他高束的马尾上落下,在风里悠悠拂动。

  男子身形矫若游龙,在那盈寸之地辗转腾挪便如行云流水,玉兰树枝上纷纷扬扬的细雪自他头上悠悠飘散而下,他左手一个刀花快闪,一道刺眼的刀光便凛然而出,那飘落的白雪便碎成了几片。

  曲遥弹开鼻尖上的碎掉的雪花,看着玉兰花树后白藏之头上的绒翎,一些关于季天端的记忆便一桩桩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季天端和白藏之年龄相仿,二人加冠之后,季天端便不需要白藏之寸步不离的保护了。允卿门内为白藏之的未来着想,便叫他去考武试,这样若能谋个一官半职,日后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白藏之虽不算是一等一的修仙资质,可武艺之精湛身体素质之强悍却是鲜有人及。一开始他便被招为从七品金吾卫长。这是个不大的军官,手下大约能管上百十来号人,可好在这官职轻松。白藏之不必天天住在校场,和季天端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些。

  白藏之刚刚上任那会儿,军甲刚发下来时,他便迫不及待穿着军甲像个小孩一样去见季天端。金吾卫长的军甲并无什么特别,也不是锁子甲,只是铁片焊的,与小杂兵的甲相差不多。只是这套军甲唯一漂亮的,便是冠上那两道长为两尺九寸的貉毛绒翎。这虽不是什么名贵皮草,奈何这两道翎毛通身雪白无一丝杂色,故而看起来漂亮的很。

  季天端平日里喜欢养些猫猫狗狗,是最喜欢撸这些毛绒状物体的,见了白藏之那束发的长绒翎惊喜道:阿藏,这两道翎毛可真精神!阿藏带了这冠,真就有些将军的样子了!

  他踮起脚试图摸一摸白藏之头上的绒翎,可个子却不够高,于是白藏之见状便一把将他竖着抱起

  季天端坐在白藏之臂弯之上,撸着那两道绒翎只觉得喜欢的不行。白藏之微微笑着,将整张脸贴在他最爱的小公子的胸口上。

  那是第一次,白藏之可以光明正大地抱起季天端。

  白藏之升官极快,人们都说是他那半被毁掉的脸极度吓人,还未开打,只要一摘脸上的覆面,就能有吓退敌人的效果。

  因为,敌人都觉得,长成这样的人,会是从地狱来的。

  白藏之也的确是这样。只不过他生在地狱,长在地狱,后来估计是被神垂怜,七岁之后,他误打误撞进了天堂,之后便留在了他的神明身畔。

  从那之后,白藏之在军中的官衔便从七品升至四品,又从四品升至从三品他身上的铁甲换成了锁子甲,又从锁子甲换成了琉璃甲,又从琉璃甲变为紫金玄甲

  只是他头上的发冠,始终都是最一开始那两道两尺九寸长的貉毛绒翎。

  直到最后,也从未换过。

  因为他的小公子喜欢。

  曲遥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白藏之爱惨了季天端。

  可季天端又何尝不是爱极了白藏之呢?

  所以后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曲遥无暇顾及太多,看向眼前那个舞刀的身影拍了拍手笑道:师叔好修为!不仅剑术超群,刀法也如此令人叹服!

  白藏之瞥了一眼站在树下的季天端,别过了头没有说话。

  啧啧,话说师叔你这个壳子比我这个可好多了曲遥不怕死地上前,拍了拍白藏之那结实遒劲的肌肉和腹肌:这好腱子!我怕是练几辈子都练不出!可真让人眼红啧啧

  然而下一秒,曲遥那乱晃的爪子便被一把抓住曲遥一愣,却发现如今这副身体根本无法挣脱白藏之的桎梏紧接着一股极其浓烈的酒香便涌进曲遥的鼻腔,曲遥愣了愣,眼神移到那棵巨大的玉兰树下的几个酒坛子上。

  他万万没想到,这厮居然喝了酒。

  即便此刻他是白藏之,可他的躯壳里依旧是澹台莲的魂魄。澹台莲滴酒不沾,对酒之一物恨之入骨,偷偷饮闷酒这种事,绝不是他师叔能干出来的事。

  曲遥正讶异于此,那厢白藏之却回过头,冷眼瞟了一眼曲遥道:你要记得,我如今不是澹台莲,是白藏之。而你也不是曲遥,是季天端。

  这有什么

  我如今,根本无法控制我对季天端焚心蚀骨的欲念,你所做的一切行径,皆会成为摧毁我理智的由头。

  你挣脱不掉我。

  曲遥的心脏猛地一颤,月光下那个名叫白藏之的男人如同一只嗜血的孤狼一般,低垂下眼睑,死死盯着那如今该叫季天端的男人。

  所以师叔您这是想要干什么?曲遥颤声问。

  我想杀了姚镜流,像杀鱼那样杀了他。谁跟我抢你,我便想杀谁。

  这句话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从白藏之的牙缝里被一字一句吐了出来。

  曲遥一惊。

  这样的话,平日里就算打死澹台莲,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师叔曲遥吓得泪流满面,如今他再不是封魔珠在颈震旦剑在手的小魔头,人在屋檐下,曲遥只能哀求:您可千万要控制住啊!不能做出什么有违道德的事儿啊!就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你也不要弄出人命啊唔

  哐当一声,狼头陌刀砸在地上。

  白藏之猛地亲吻下来,强大而凶猛的掠夺气息混合着酒香铺天盖地袭来,对方直接撬开牙关,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柔滑的舌头此刻仿佛带着钢锋,攻城掠地就如这厮的刀法一般流水行云。

  曲遥一惊,皱起眉头猛地想要推开,却是发觉他如今身娇体软,想要抗衡白藏之便如蚍蜉撼树一样根本无力抵挡曲遥大约是平日里强势霸道惯了,第一次尝到无法推拒的滋味

  师叔咳咳咳咳师叔你喝多了你不是白藏之住手

  曲遥仿佛受刑一般被桎梏住,那个死死抱住自己亲吻的人曲遥早已分辨不清他究竟是澹台莲还是白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