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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镜流说完最后一个字,双手无力地垂下,眼角最后一颗泪珠轻轻滑过,胸腔前亦再没了起伏。

  白藏之咬牙起身,他想去摇醒这个可恶的人,可是却被澹台莲制止了。

  他已经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去找季天端便是。

  姚镜流身下,是一块破旧的,脏兮兮的绷带。

  就在刚刚,他在一边与白藏之吵架时,一边用他仅剩一根的手指头蘸着黄色的药粉,在那纱布上写下了一个字。

  北。

  这水流是向北走的。澹台莲展开那块纱布轻声道:顺着北岸的村落找一找吧,他能告诉你的,已经都告诉你了。

  白藏之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北字,沉吟许久,默然无话。

  他起身,脱下自己那猩红色的外披,庄重地理了衣袍,施以军礼,长拜一揖。

  舱门外,允卿门内女仙们沉寂良久,亦纷纷以大礼下拜。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泓春水葬风流。

  广陵城生出的绝色少年,最终长眠在一艘载满鲜花,开往星河的小船上。他死在暖香的脂粉气里,死在婉转的小曲儿里,死在哀艳的耒文里。

  他身披淮水,他头枕星河。

  他不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姚公子

  我是真的喜欢这个人真的喜欢

  第128章 、改命回魂,一线生机

  白藏之等人连夜赶往大运河下游北岸,连着寻了两日,将方圆百里的农舍村寨都找了一番,可却始终一无所获。

  白藏之几欲崩催,众人皆能感觉到这厮明显压抑的怒火和绝望。紫龙骑结连几日在四周村落喊人,如今连刚会说话的小孩儿都知道了季天端的大名,然而就是不见季天端身影。

  天端

  天端你在哪里!?

  季天端

  曲遥大喝一声,他们几人已然沿路喊了一上午,此刻曲遥已是口干舌燥,他拔开水壶盖子,饮下一大口水,继续加入到搜寻季天端的行列里。

  曲遥猛地一拍脑壳!找人问前程这种事,此时不祭出昊天镜那更待何时?旋即他摸向怀中昊天镜,拿出来擦了擦道:醒醒啦!这会子要用你,且先别装死了!

  然而那昊天镜却纹丝不动,便如个死物一般,连吱一声也无。

  你丫干嘛去了!?这正想问你呢?出来啊!!曲遥焦急地晃着镜子,可昊天镜还是毫无反应。

  却是在这时,河对岸远远地走来一个放牛的小女孩,小姑娘五六岁的模样,挥舞着鞭子赶着牛从远方缓缓走来。

  没等曲遥上前问话,陈念已然追了上去。

  小姑娘!邵绾衣焦急道:你近来可曾在附近看见过一个浑身是伤是血的公子?那公子生的白皙俊俏,个子却不高

  放牛小姑娘听罢,猛地点了几下头之后却是又摇了摇头。

  你见过他?他在哪里!?可方便带我们去见他!?众人皆是心下一喜,陈念立刻上前询问道。

  前几日,却实是从岸上上游飘下来个浑身是伤的公子,当时我正巧在放牛,可巧看见了,这公子那时还活着,我见他浑身是伤便喂他饮了几日牛乳,可就在昨日

  昨日怎样?陈念赶紧问道。

  昨日便咽气了。

  曲遥只觉呼吸一滞。

  白藏之听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曲遥皱眉看向他,却只见那白藏之虽然无力跪下,可他的神色淡然异常。

  无妨。白藏之轻声道:他若真的走了,我跟去便是是了,只求他能在黄泉路上等一等我。

  那他现下人在哪里?师悯慈上前两步凛眉道:可否带我们去见一见他的尸首?

  放牛的小女孩点了点头。

  曲遥看向师悯慈,凭直觉告诉他,这事情还有转机。

  若是死亡不久,生魂还未离体,小道便可还有一丝转圜余地师悯慈沉声道:只是要快。

  白藏之听了这话,只觉自己仿佛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抓到了最后一块浮木,众人跟着小姑娘走去,终于在一间破旧的草棚旁,看见了一方由草席裹着的身影

  天端!!白藏之大喝着冲了过去,他颤抖着抖开那方草席,他额间青筋暴起,碧色的眼神里全是泰山将崩般的悲哀。

  草席之中,是个单薄而苍白的青年,绝美仿佛是石窟壁画上的神明,此刻却已然沉沉睡去。他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艳如明霞的红衣,墨色的长发落在苍白的肌理上,仿佛是宣纸上晕开的一点墨痕。

  白藏之哆嗦着抱起他,他伸出手,一点点小心翼翼地理顺季天端脸侧凌乱的发丝。

  下一秒,唰地一声,狼头陌刀挥刃出鞘。

  已经可以了。白藏之将那陌刀的利刃对准胸口,眼中早已无悲无喜,他看向晦暗的苍穹哑然道。

  我这便去见他。

  白将军且住!师悯慈一把拉住白藏之:季公子生魂尚未彻底离体!他还有一丝尚存!他命不当绝!小道手中,还有一颗大招之丹,用以唤醒还未彻底死去的生灵,只是

  师悯慈颦眉,垂下了头。

  听见大招二字,一旁的澹台莲诧异地看了一眼师悯慈,却抿了抿唇,终究是一言未发。

  天端可以复活!?白藏之一惊,狼头陌刀已然掉落在地:只是什么?还有什么只是??救他啊!!!

  只是大招会使百花公子会丢失一切记忆。

  他会忘记一切,忘记你,忘记他的师姐妹,忘记广陵。并且也只能再延十年阳寿。

  师悯慈轻声说道。

  世界似乎就那样岑寂了一瞬。曲遥愣住了神,那一刻四野寂静的可怕,只余猎猎风声。

  世间一切,皆难成圆满。师悯慈轻声道:白将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天道有常,况且他这十年,本就是用姚镜流一条性命换来的。

  姚镜流轻叹。

  没关系。白藏之抬起头,那是曲遥第一次见到白藏之的笑。

  我不需要他记得我,也不需要他还记得他爱我。我可以用十年慢慢告诉他,我有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