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64节(2 / 2)


  孩童不分善恶轻重,一旦顽劣起来,完全不顾鸟雀之命也是生命,言梳上前走到小孩儿身后,小孩儿抬头望向她,鼻子下还挂了两串鼻涕。

  言梳龇牙咧嘴,将自己的脸化成了一只恶犬,吓得那小孩儿傻愣了一瞬,又是哇地一声哭着跑回去了,跑开前丢下了手中那根白羽,也忘了那个不怎值钱的鸟笼。

  绶带鸟已奄奄一息,言梳觉得它可怜。

  她曾养过一只蝴蝶,可蝴蝶的寿命很短暂,即便言梳悉心照料,它也没能活到冬天,彼时言梳顺应天命,并未为它求得第二次重生。

  如今她已然不是过去的自己,只是能力仍旧不足,她不是神仙,不能起死回生,只能让这只绶带鸟死得痛快些。

  她以指尖灵力恢复了绶带鸟一身漂亮的羽毛,一如她在集市上第一眼看见时那般惊艳漂亮,她将其捧在手心,感受绶带鸟胸腔微弱的呼吸,一捧温暖的灵力让它不再疼痛,或可再残喘两个时辰。

  “它会感激你的。”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言梳回头,她见到来人不禁往后退了半步,眼中疑惑,亦有些震惊。

  男子一身蓝衣,手执蓝羽折扇,靛蓝色的发带随风轻轻飘着,他的发上还插了一根细长的羽毛,如此鲜亮的一身服饰在他身上却不显花哨。

  言梳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人身上的仙气。

  “好漂亮的绶带鸟。”他如此说,又略微弯腰对着言梳道:“好漂亮的书灵。”

  言梳怔了怔,嗅出了这人身上仙气的味道,方才在街头,便是他引来了一阵妖风,吹散了满地鸟笼,放走了那群鸟雀。

  “见到本仙君还不行礼?”男子微微皱眉,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言梳回神,本欲行礼,又觉不对,她认真地看向对方,道:“神仙不可轻易离开山海。”

  “是!可即便我下凡来了,也还是神仙。”男子绕着言梳转了一圈,忽而对她一笑:“你是言梳?”

  言梳心口狂跳,一个从山海入凡间的神仙居然认得她,她不得不联想此人也认得宋阙,若非是宋阙提及,他也只会将她当做普通修仙的书灵,不可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

  言梳也想起,宋阙曾提起过他在山海有个好友,为青雀修成的神仙,名叫谭青凤。

  “宋阙说你有修仙慧根,现在看来的确不错,这才短短的几百年你就修出了仙脉,体内内丹已经化形,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能飞升成仙,直入山海了。”谭青凤说道。

  言梳听他提起宋阙,心中有许多话要问,她这几百年的疑惑统统涌上心头,可挤在口中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口。

  她想问宋阙当初为何会不辞而别。

  想问宋阙除了提起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话要谭青凤带给她的。

  想问这么久了,宋阙有没有想她。

  谭青凤继续说道:“宋阙不愧是宋阙,才短短几十年便历劫化上仙,就连他带的徒弟也不是一般人,小小年纪已半只脚踏入仙境。”

  “徒弟……”言梳问:“我吗?”

  谭青凤点头:“自然是你!”

  “他与你说,我是他的徒弟?”言梳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对这个称呼分外刺痛,她分明已经许多年不曾喊过宋阙师父,也从未想要把他当成师父的。

  “当然,宋阙与我说你在凡间叫他师父,那你当然是他的弟子,小书灵,你可知晓要当懈阳仙君的弟子有多难吗?便是咱们山海那些已有封号的在位仙君,也有请茶拜师被他拒绝的。”谭青凤并未察觉言梳的脸色在一瞬煞白。

  她心中那句‘他有没有想我’也问不出口了。

  宋阙的一句‘徒弟’,将他们之间所有情分都变成了另一种关系,他们分明拥抱,亲吻,甚至湖上画舫那一夜,他几乎吻遍了她的全身,他们曾那样缠绵缱绻,又怎会只是师徒关系?

  忽而,一抹怪异的想法在言梳的脑海中蹦出,她的声音细不可查地颤抖问出:“宋阙下凡,要改的是谁的命?”

  谭青凤掰着手指数给她道:“苍穹下旨意,懈阳改九命。一为偷生者死,二为求死者生,三为习书者提剑,四为练武者从文,五为奸者忠,六为弱者勇,七为游子归故里,八为滥情成钟情。”

  这一二三四,纷纷冲入了言梳的脑中。

  她捧着绶带鸟的手不住颤抖。

  几乎立刻在与宋阙经历的四十几年中找到与之相对应的改命之人。

  偷生者死——徐有为

  求死者生——唐九

  习书者提剑——温秉初

  练武者从文——谢英

  奸者忠——夏达

  弱者勇——玉棋

  游子归故里——顾秋

  滥情成钟情——金世风

  他们一个个已经死去几百年的人又立刻在言梳的眼前鲜活起来,她忽而联想如若这些人的生命里不曾出现宋阙与她呢?

  徐有为会死于重伤,唐九继续过他的纨绔生活,温秉初或不会因为早间的一场雨延迟出发,遇见谢大当家,他们不会相爱,夏达不会背叛,而温家执掌天下后,很可能会踏平奇峰寨。

  玉棋为金世风治一生的病,金世风未必能活过四十,但玉棋能有长久的生命,顾秋或死于未见玉棋的那个巷子里,又或者继续逍遥于江湖。

  言梳头一次感受到凡人的一生当真短暂,竟然轻易就能被人改变,可她又想,她何曾不是改变过他人。

  如今皇位高座的那个人,不就是被她改写命运,甚至改变了整个国运。

  一声警钟,言梳豁然开朗。

  宋阙要改的,不单单是这几个人的命,他改的,亦是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