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侣要看家「我在自己家里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2 / 2)
虽然水斗把脸转到一边将我赶出视野,但眼睛继续看我看不停,我感觉得到视线。那视线在频频偷瞧露在浴巾之外的胸口或大腿。
哼哼,是不是刺激性太强了点啊?毕竟你只认识以前那个小不隆咚的我嘛!啊啊真是太可怜了,因为只跟幼儿体型的女人交往过,所以一定是不习惯跟我这种成熟女性相处吧!你说谁是幼儿体型了。
好,我来换翘另一条腿看看吧。
「…………!」
啊!他看我了。完全看向我这边了。超好懂的!
这个平时爱耍酷的男人,竟然如此失去平静──哼哼哼!越来越好玩了。
我假装要伸手拿电视遥控器,试著把胸口露给他看。
「~~~~!」
啊──他在看我,他在看我,他在看我。完全在看我这一边。
我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让自己的脸不露出笑容。感觉不光是今天,就连一年前的耻辱都报复成功了。这个男的当时一点都没把我当成女人,现在却看我看得这么目不转睛。
这就是所谓的女性自尊吗?感觉胸中有某个部分获得了满足。
……话虽如此。
但我也渐渐开始,那个……觉得难为情了。
因为他看我看得比想像中更专注……而且只要浴巾滑掉,或是大腿并拢时稍微不注意,不该露的地方就会立刻走光了。
……是说,我到底在干嘛啊?
这根本没得辩解,我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勾引男人吗……?
就算现在,这男的把我推倒,我好像也没有权利抱怨?
「………………」
我忽然冷静下来了。
我想把浴巾往上拉一拉遮起胸口,可是这样又会降低下面的防御力。而且我怕随便乱动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只能僵在原处。
……我、我太得意忘形了……
为什么我每次得意忘形,就会做这种蠢事呢……
「…………唉……」
先是听到水斗长叹一口气,接著他突然间站起来,往我这边走来。
咦,咦,咦?该……该不会,真的要……?
我捏紧了浴巾,全身紧绷到像石头一样;水斗在我面前,脱下了穿在身上的外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咦,不会吧,真的?不,等等,我、没打算做到那种地步啊──!
正当我忍不住紧紧闭起眼睛时,我感觉到……
──有一块布轻柔地,盖到了肩膀上。
……咦?
「反正你一定是想捉弄我吧,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会后悔吗?笨蛋。」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只见我的肩膀上,披著刚才水斗脱下的外套。
而水斗本人,正一脸傻眼地低头看著我……
「你喔,平常一副乖乖牌的样子,偶尔却会一时冲动做傻事呢……把这种坏习惯改一改吧,我可不会再帮你了喔。」
这番话虽然粗鲁,甚至带有轻蔑口吻……
但仍然含有国中时期,帮助过我好几次的同一种声调。
我将带有他体温的外套,拉到胸前合起。
这番话语,与这份温暖……使我的意识,不禁回到了一年前的时光。
「……一年前。」
「嗯?」
「我上次来你家时……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在那之后没多久──升上国三之后,我们的感情就开始生变了。
所以我也想过,说不定是那天,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让他对我幻灭了。
结果到头来,那只是我误会了,原因完全不在那里──
「你……现在才来翻旧帐?」
咦?
水斗表情显得相当意外。
就好像可耻的旧疮疤被人挖开,满脸的苦涩与羞耻──
「哈!你想笑我就笑吧!」
水斗说道,好像豁出去了一样。
「嘲笑我这个做好了万全准备把女友叫到家里,到头来却害怕得什么都不敢做的窝囊废吧!」
大约五秒。
我的思考停摆了。
「────什么──────────────!」
然后在复活的同时,我一边站起来一边放声大叫。
「准、准备?害怕?什、什……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那天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我还以为是我自作多情耶……!」
「嗄?呃,不,可是,你那时候整个人紧绷得硬邦邦的,对我又充满戒心,所以我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
「我、那、是!在、紧、张!」
「你说啥啊──────!」
水斗也瞪大眼睛放声大叫。
「骗我的吧!原来你也完全有那打算要尝试了吗!」
「完全有那打算啦!已经决定要把那个房间变成一辈子的回忆了啦,都打定主意了!」
「真、真的假的……?那我在房间里被后悔击沉的那些岁月到底是……」
「我才是好不好!把我烦恼自己是不是太没魅力的时间还来!」
「谁理你啊──!谁教你要紧绷成那样硬邦邦的!」
「你才是罪魁祸首吧!你这没用的东西!」
「你说什么!」
「怎样啦!」
后来,场面整个化为难以用笔墨形容的飙骂大会。
我们不断互相指责斥骂,到后来甚至爆发肢体冲突,在沙发上乒乒乓乓地扭打成一团。
最后体力与能骂的话都用尽了,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互瞪。
「……哈啊……哈啊……」
「哈啊……嗯……哈啊……」
我就这样被水斗压住,彼此往对方脸上大口喘气。
真的……看不顺眼。
阅读的喜好也是,看似很合其实根本南辕北辙,动不动就互相误会,搞到最后竟然还变成了兄弟姊妹……
「……呜呜……」
总觉得好想哭。
为什么总是这么不顺利呢?
假如那天,我没有那么紧张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还──
「……打架用哭取胜是禁招喔。」
「要你啰嗦……!我知道啦……!」
我用手臂用力擦掉渗出的眼泪。
一年前的那个,老是依赖这个男人的弱女子已经消失了。
纵然那成了结束的契机,我也绝不会对成长感到后悔。
所以,我没有错。
是这个男的不好!全部都是!
「……我说啊,绫井。」
心脏扑通地弹跳了一下。
绫井。
那是我的旧姓──是国中时期,他称呼我的方式。
我磨蹭著一双大腿。他披在我肩上的外套,在打架的过程中不知道掉去哪。我现在只裹著一条浴巾,几乎等于全裸。就连这条浴巾也已经被扯乱了不少,随时有可能松开脱落。
伊理户同学维持著把我压在沙发上的姿势,朝我伸出白皙的手。以男生来说比较纤柔的手指,把我落在额头上的浏海拨到一边。
那是──我们将要做出某个动作时的第一步骤。
这样才能看清楚当时对自己缺乏自信,怕被人看见而把浏海留长的,我的脸庞──
他在做那个动作时,总是会把我的浏海拨到一边。
除去了遮蔽,伊理户同学凑过来看我的眼睛。我感觉从胸中到肺腑深处好像都被他看透了,想用右手把脸遮住。
伊理户同学温柔地抓住我的右手手腕,按在我的脸庞旁边。
直勾勾的视线诉说著「不让你逃走」。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开口──启唇轻吐出软弱的藉口。
「不……不行……规定……」
这个……完全……出局了。
继兄弟姊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我说话的语气,却是如此的软弱──
因为基于经验……我知道他不会就此罢手。
伊理户同学让低沉的嗓音,在我的胸中回荡。
「──今天,就当作是我输了。」
两人的视线相撞了。
之所以脸红──并不只是因为争吵消耗了体力。
意识被吸进伊理户同学的眼瞳之中。
我变得能够用全身上下,感受他的体温、气息与心跳。
不知不觉间,我阖起了眼睑。
感觉到平静的气息,落在我的唇上。
……啊。
好久没有,与他接吻──
「我回来喽──!」
玄关一响起声音的瞬间,我们整个人「登──!」地跳了起来。
「水斗──!结女──?你们在客厅吗──?」
是、是妈妈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靠……!已经这么晚了!」
水斗一边急著从我身上离开,一边看了一下时钟。
天啊……!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们到底吵了多久啊……
「喂!快把衣服穿上!这个状况太糟糕了!」
几乎全裸的我,与衣衫不整的水斗,在沙发上交缠──这就是目前的状况。
的确,虽然我们在妈妈他们面前扮演著感情融洽的兄弟姊妹,但还是得有个限度。要是他们以为我们的感情没那么单纯,从各方面来说都会惨到不行!
「可、可是,我没拿衣服来换……」
「啊,对喔。如果出去拿衣服的话……啊啊,该死!那就躲起来!我看看我看看──有了,这里!」
「呜呀啊!」
水斗把我推落到地板上,掀开沙发的整个座面。原来是具有收纳空间的款式。
「好啦,进去!快点!」
「等、等一下!不用这样推我,我自己会……!好痛!你踢我!你刚才踢了我对吧!」
「不准说话,明白吗!」
水斗把我塞进沙发内的收纳空间后,盖上了座面。
我的视野变得一片黑暗。
『──嗯?水斗你一个人啊。』
『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听到结女的声音……』
『你们回来了,爸、由仁阿姨。结女她先睡了──』
听到水斗向妈妈他们掰谎话的声音,我不禁想起了刚才的事。
刚才……假如,妈妈他们没回来的话……
我……刚才做了什么……?
「……呜呜呜呜呜……!」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
我们已经分了。我已经讨厌他了。他已经成了做什么都让我生气的讨厌继弟,不是什么男朋友!但我却……我却……!
我按住怦怦狂跳的心脏。
为什么总是这么不顺利?
好不容易才结束了那段感情──好不容易才解脱了。
我却跟他做了兄弟姊妹,还勾引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们半斤八两!
「……啊啊,真是够了……!」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地方啦!
◆
隔天,我行使了赢家的权限。
「你说过当作是你输没关系对吧,水斗同学?」
「……好吧,我是说过。但那应该算是被你逼著说的──」
「事情就是这样喽,小弟弟。这是姊姊的命令,你离开房间一下。」
我把水斗赶出他自己的房间后,开始搜查住宅。
昨天水斗说过「一年前找我来家里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既然这样,就表示一定有那个东西。找不到就算了,但如果东西还在就非得处理掉不可。
我本来打算从床底下到书架后面全部翻一遍,没想到一开始翻抽屉就找到了我要的东西,不禁觉得有点扫兴……不过照那个男人的个性,的确是不会用什么莫名费工夫的方式藏东西。
我拿著找到的东西,离开水斗的房间。
在走廊上等候的水斗,用一种好像死掉之后放到臭掉的鱼一般的眼神望向我。
「你到底想找什么?」
「『姊姊』呢?」
「……老姊。」
「我在找继姊弟不需要的东西。」
我把包装上写著一打十二个的小盒子藏在背后,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竟然买一打,该说是意外地精力旺盛吗?呃──那个……只是碰巧买到一打的对吧?没有规定非得一次用完对吧?应该吧。
我与水斗擦身而过时小心不让他看到,走向通往一楼的楼梯。
「喂,老姊。」
一个没礼貌的声音从背后叫我,我只转头看向他。
「什么事,我的弟弟水斗同学?」
「所谓的继兄弟姊妹──」
话讲到一半,水斗别开目光含糊带过。
「──算了,没什么。」
我用鼻子哼一声,走下楼梯。
我走向放在玄关的垃圾袋,把小盒子扔进里面,滴水不漏地绑紧袋口。
再来只等倒垃圾的日子拿出去丢掉就处理完毕了。这下作为兄弟姊妹不该有的错误,就绝不会有机会发生。
我呼一口气,看看玄关的大门……然后回头往楼梯上看。
即使知道他听不见,我仍然回答:
「……这点常识,我当然知道了。」
但是,这点小常识,派不上任何用场。我有说错吗?记这种常识也没用。知道也没有任何生产性……更没有丝毫说出口的意义。
所以,他没说出口。
所以,我也不会说出口。
说出继兄弟姊妹能够结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