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我(2 / 2)
我们结冻的身体迸出裂痕。
「如果对对方抱持好感,就更不应该试著压过对方吧?我觉得被讨厌是当然的。」
我们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没礼貌……」
「……缺乏常识……」
「……被讨厌……」
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吗?
我……一直都在做些活该被讨厌的事吗?
「那个,我有说错什么吗?」
明日叶院同学不解地偏著头。
没有……你没说错。说得对极了。正确无比,无懈可击。只不过是我的玻璃心,承受不住你这番正确言论的力道而已……
「……呵。」
这场正确有力的言论痛击带来的后劲,或许该说果然厉害吧,最早撑过来的是红会长。
「真是极其冷静而合乎逻辑的观点。十分符合兰同学的个人特质。」
「谢、谢谢学姊!」
「希望你能珍惜这份特质。绝不要出于一时的感情──呜唔──而遗忘了看事情的客观角度。」
自己讲到自己都受伤了!
至于明日叶院同学得到崇拜的会长称赞,则是两眼发亮地说:
「是!为了不辱学生会之名,我在做任何事情时,都会注意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
「……唔呜呜……」
上次才刚刚在隔壁资料室里,正好就是出于一时感情而做出了有辱学生会之名的行为的学生会长,静静地被打垮了。
「……顺、顺便问一下。」
我隐藏起内心受到的伤害,鼓起勇气向明日叶院同学问道。
「就明日叶院同学的看法……你觉得怎么做,才是对的?呃,我是说我的朋友。」
「咦?这个嘛……我对谈情说爱不感兴趣,所以只能提供一般普遍的看法……」
「嗯。」
「只要诚实向对方表达心里的想法,不就行了吗?」
砰──!亚霜学姊猛地扑倒在桌上。
好像都能听见她大喊「要是办得到就不用这么辛苦啦!」的声音了。
「……我会这样跟她说的。」
「不、不用啦,那个,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容易。只是,我觉得,偶尔也要用言语与行动明确表达感情,才能让对方明白……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
……偶尔也该这么做,是吧。
说得也是……每次都只是意有所指,也是不行的。
「……对不起。我讲得好像自以为了不起。」
明日叶院同学略微低下头去,用细微的声音说了。
「咦?没有啊,我不会这么觉得……」
「我明白我说的话不具说服力。说穿了,都只是理论罢了──你听听就算了没关系。」
说完之后,明日叶院同学就继续专心吃便当了。
看到她那自己给自己下结论的模样,使我联想起不久之前的东头同学。
伊理户水斗◆在看不到的地方
我照顾著摔一大跤让乳头受伤的伊佐奈回到网球场,看到除了川波之外,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啊,你们总算回来了──!」
在立领学生服下面穿著裙子的南晓月,抓住川波小暮的脖子拖著他走。
我瞥他一眼的同时说:
「南同学,你怎么穿成这样?」
「应援团啊!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啦!对班上同学也太没兴趣了吧!」
「喔……」
经她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个应援对抗赛。应该是在下午赛程开始之前的项目吧。
「我在等你们两个的说!结女好像去学生会那边──」
南同学话讲到一半忽地中断,探头看看在我背后的伊佐奈。
「……东头同学,你怎么站得这么往前弯啊?」
「啊!没有!我本来就是这样!请别在意!」
「好在意喔~……」
伊佐奈被南同学的冷眼吓到,躲到我背后。她的说法是乳头会擦到衣服,所以得让身体前屈减少接触。坏掉的胸罩我早已物归原主,似乎被伊佐奈拿回教室去收好了……但照她这样子看来,刚才就算坏掉了或许也该让她穿著的。
「算了,管他的。你们两个,都还没吃午饭吧?既然结女不在~想说要不要我们一起吃!」
「是无所谓,但我可以先问个问题吗?川波这是怎么搞的?」
怎么看他被揪住脖子,整个瘫软不动……
「喔,你说这家伙啊?没事没事,别在意。等一下就会醒了。」
「不,我是想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事没事!」
超可怕的,死都不肯讲。
「那就赶快出发吧!我还得参加应援对抗赛,午休时间很短的~」
南同学好像理所当然似的,拖著川波一路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川波从运动服袖口露出的手腕,彷佛冒出了像是荨麻疹的斑点。
伊理户水斗◆高度发展的友情与恋爱关系过于相近
由于结女去加入学生会的行列了,本以为她是没其他朋友可以一起吃午饭──所以才会找上我们,结果我完全想错了。
「登登──!这位就是东头伊佐奈妹妹──!」
「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
经常与结女还有南同学一起混的两个女生,紧盯著伊佐奈的胸部不放,开始拍手。
一个剪鲍伯头,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另一个则个头高挑,明显散发出体育社团系的快活气质。
伊佐奈神色不安,连扯几下我运动服的手肘部位。
「(陌、陌生人……!有陌生人在耶!)」
怕生又只敢对熟人大声的伊佐奈,像松鼠面对狮子般吓得发抖。真是……我不知道南同学有什么打算,总之这里只能由我来介绍大家认识了。
「呃──……」
见我歪头看著两人,「喔。」南同学捶了一下手心。
「看起来干劲缺缺的是金井奈须华,好像很聒噪的是坂水麻希啦!」
「咦!你根本不记得我们叫什么吗!我们同班没错吧!是说什么叫做我看起来很聒噪啊小月月!」
「小妹我也不会去记平常没来往的人的名字。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呀~」
「咦!奇怪的是我?我才是少数派?」
的确好像很聒噪。坂水,坂水,坂水是吧。看起来干劲缺缺的那个似乎很明理。金井,金井,金井……好,记住了。我是说今天暂时记住了。明天就不知道了。
「初次见面的寒暄就免了,叫我们过来到底要做什么?话说在前头,有生人在场的环境对这家伙而言,就像淡水鱼被丢进大海一样。」
「那不是会死吗?不是啦,结女离开后就剩我们三个,大家都说有点寂寞──这时我就想起之前说过要把东头同学介绍给大家认识~于是就说──那就把她带过来吧这样。」
「都不用问一声的喔?先问过本人啊。」
「喔喔,说得也对。东头同学!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被南同学整张脸凑过来问,伊佐奈瞄了坂水与金井几眼之后,说:
「好吧……是……没有……关系……」
「她说她很乐意──!」
「呜唔……」
遭到南同学这番过度放大解释的翻译,伊佐奈变得更加畏畏缩缩了。真伤脑筋。她或许只是想让气氛欢乐一点,但是把别人说的话扭曲传达就不对了。
南同学把一路拖来的川波随手往旁一丢,拉了两把椅子过来,放到坂水与金井的旁边。她自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说:
「这个椅子给东头同学坐──我已经问过人家了。」
「好、好的……」
伊佐奈如此回答,但还是显得不太放心,于是我也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
其间,坂水与金井低头看著被丢在地上的川波,说:「真可悲……」「好像被钓起来的鲔鱼呢。」
我把自己的椅子放在伊佐奈身边,坐下之后,伊佐奈才终于把屁股放到人家借她的椅子上。
坂水与金井看著她这么做,小声说了:
「好大。」
「好大。」
「好会晃。」
「好会晃。」
「你们两个──词汇能力退化很严重喔。」
……毕竟她现在是无罩状态嘛。要是谁开口说想摸摸看,到时候我可得保护她才行。
看到伊佐奈紧张兮兮的样子,我从旁对她说:
「伊佐奈,你有带便当吗?」
「啊,有,我有带。咦?不然你以为我腿上的这包东西是什么?」
「没有,只是──我看凪虎阿姨不像是会特地做便当的样子……」
「今天好像是爸爸做的。」
「喔……」
未曾谋面的东头爸爸,被使唤得好惨啊。不,或许单纯只是有在分担家事,但凪虎阿姨给人的印象就是……
「水斗同学的便当是那位女士做的吗?」
「是啊。每逢这种日子,由仁阿姨都会很起劲。」
「好慈祥的妈妈喔。真想跟你换。」
我可不希望凪虎阿姨来当我妈。
「嗯──」
「原来如此~……」
看著我们的对话,金井与坂水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南同学则是不知为何咧嘴而笑。
「各位看官有何高见呀?」
「还不能够确定呢。」
「不,可是他们刚才不是聊到家人吗?那不就表示他们已经进展到认识对方一家老小吗?」
扯到哪里去了啊?
南同学她们沙沙作响地打开自己的午餐。南同学吃像是从超商买来的面包,另外两人则是似乎有带便当。
「是说啊,奈须吉你待在这里好吗──」
坂水麻希一边说,一边打开比我们都大上一圈的便当盒。
「不去跟学长男友一起吃没关系吗──?现在不是看巨乳的时候吧?」
「今天就免了吧。否则被伊理妹拋弃的南妹就太可怜了。」
「你说谁被拋弃啦!再说一遍!」
唔嗯。的确,结女加入学生会之后,跟南同学相处的时间应该就少了。从她以往给我的印象来想,很意外她没有闹得更凶。
南同学撕开面包的包装袋一大口咬下去,说:
「我已经长大了!成为能坦率祝福好朋友开始新生活的成熟大人了!」
「是喔──」
「长大得好快呀。才不过一星期之前,你还找小妹我哭诉说你好寂寞呢。」
「那、那是……成长事件啦,成长事件!」
我倒希望她能一上高中就直接长大成人。这么一来我就不用被她莫名其妙求什么婚了──本来以为她最近变乖是川波的功劳,看来结女以外的朋友也提供了很大帮助。
「啊……水斗同学,水斗同学。」
我边想著这些事情边吃便当时,身旁的伊佐奈凑过来看我的配菜。
「我们来交换便当菜吧。我好爱吃伊理户家的唐扬鸡喔。」
「对喔,好像听你说过。那你嘴巴张开。」
「嗯啊~」
对准伊佐奈像小鸟般张开的嘴,我用筷子夹起唐扬鸡往里面塞。
伊佐奈像松鼠一样鼓起腮帮子嚼啊嚼的,说:
「嗷嗷吃喔~」
「那这个拔丝地瓜我要了。」
「么么呼!」
我眼明手快从伊佐奈的便当盒里夹出一块拔丝地瓜,丢进嘴里。
伊佐奈咽下嘴里的唐扬鸡之后抓住我的肩膀,说:
「我很喜欢吃那个耶!」
「我知道。」
「你是故意的吧!」
「用喜欢的东西换喜欢的东西,这不是等价交换吗?」
「那正常来说也该选水斗同学喜欢的菜吧!」
「话是这样说,但我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吃什么啊。」
食物只要能吃就好。我一辈子向来如此。
伊佐奈气鼓鼓地噘起嘴唇,说:
「像水斗同学这种人,不配让人家亲手做菜给你吃。」
「你有计画要煮给我吃吗?」
「只是觉得少了一个攻略法而已啦。」
「你已经用不到什么攻略法了吧。」
「话不是这样说啊。我可是日夜都在研究,要如何才能让你更宠我呢。」
「真佩服你志向如此远大。」
「不然我画个H图给你怎么样?」
「怎么会扯到那里去啊?」
「只是觉得食欲不行,就从性欲下手呀──」
「……我怕我不理你你会变本加厉,就稍微宠你一下好了。来,唐扬鸡。」
「好耶──!嚼嚼。」
我抱持著亲鸟的心情喂她第二块唐扬鸡时,几个女生看到我们这一连串对话,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我看这绝对有在交往吧。)」
「(喂东西吃完全没在犹豫的。吓死小妹我了。)」
「(但是想不到吧,他们只是朋友。)」
「(最好是!你少骗我!假日绝对过著糜烂的生活啦!)」
「(那样的话,伊理妹也得多费心了呢。)」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躺在地上的川波小暮,忽然霍地爬了起来!
「呀啊呜!」
伊佐奈吓了一跳,抓住我的肩膀不放……喂,你现在没穿胸罩耶。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柔软得教人害怕的触感时,川波缓缓摇动灰头土脸的脑袋,看向南同学她们那边。
「刚才……是不是有人,说了某些令人极端不愉快的话……?」
「是你心理作用吧。来,拿去。」
南同学直接忽略川波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随便把手边剩下的面包丢给了他。
「午饭,我顺便帮你买的。还不快对我感激涕零!」
「啊──?」
川波边拍掉后脑杓的尘土边盯著她丢过来的面包,表情不大高兴。
「……我比较想吃咖哩面包耶。」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也有买。喏。」
「哦?谢啦。」
另一个包装起来的面包丢给川波,立刻就让他收起了臭脸。
坂水与金井见状,又开始讲起悄悄话来。
「(不是,我看这两个也在交往吧。)」
「(不如说,搞不好其实已经结婚了吧?)」
「……我还是觉得,听见了令人极端不愉快的话……」
「这次可能不是你心理作用了。」
真是,这几个人就不能安静下来好好吃饭吗?
「(噫呜!……对、对不起,尖端还有点……)」
……你也是其中之一啦。
伊理户结女◆后方前男友粉
「咦?伊理户弟弟?」
「刚才小妹我们还跟他一起吃饭呢,但一吃完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对呀对呀!跟东头同学一起离开了!看他们那样绝对在交往。」
「你要讲几遍啦?」
午休即将结束时,我回到班上看看,但水斗不在。
我很惊讶他刚才竟然跟麻希同学还有奈须华同学一起吃饭,不过似乎是晓月同学硬把他们带来的。「我跟东头妹交换联络方式了。」听奈须华同学这么说,看来这顿饭吃得意外开心。
至于晓月同学由于之后得去参加应援对抗赛,已经离开了。同样地我也没看到川波同学的踪影,不晓得是不是跟水斗还有东头同学在一起。
本来是想在回去做事之前,跟水斗讲两句话的说……
在我走回筹备帐篷的途中,应援对抗赛开始了。
「加油!加油!红、队、必、胜!」
配合太鼓的打击声,男女参半的应援团发出雄壮威武的吶喊。
其中就属晓月同学的个头特别娇小。但她威风凛凛的站姿与精湛俐落的动作,散发出丝毫不输其他队员的魄力。
靠近校舍一个不易引人注意的角落,有一双眼睛从旁守护她。
「咦?川波同学?」
「啊。」
我一上前呼唤,川波同学立刻露出尴尬的神情。
是不是不想被人看见?看见他在一旁守望著晓月同学。
我觉得很温馨可爱,轻声笑了笑说:
「很有魄力对不对?晓月同学练习得很辛苦唷。」
「嗯──好吧……以一个矮冬瓜来说算是有努力过了。」
川波同学边抓头掩饰害臊边这么说。两个人都好别扭啊。
「……伊理户同学,拜托你别跟她说。那家伙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什么『自以为是后方男友粉(注:日文为「后方彼氏面」,偶像粉丝圈用语,指待在观众席后方低调支持女性偶像,把偶像当成女友的粉丝)啊──』得意忘形起来。」
「嗯,知道了。」
说完之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么作为交换,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
「水斗同学跟东头同学在哪里?」
川波同学一听,咧起嘴角,露出了坏心眼的笑脸。
「怎么?你很介意吗?」
「……呃──因为我好歹也是学生会的人嘛。必须知道有哪些学生在偷懒才行。」
「好吧,就当作是这样好了。虽然随便就告诉你的话不好玩……唉──反正已经被那家伙知道了,没差吧。」
川波同学喃喃自语之后,指了指操场旁边的方向。
「网球场的角落。那里很安静,可以放松休息。」
「这样呀……谢谢你。」
拿那男的没办法……真是个与生俱来的社会不适应者。
我现在还得做事没空,晚点再找机会去看看他吧。
伊理户水斗◆初次接触的乳头
下午的赛程开始时,我与伊佐奈已经回到了网球场。
「哈呼……总算可以放松休息了……」
毕竟我们这边可是有个无罩女。没办法在有他人眼光的地方待太久。
「那件内衣,没办法试著修好吗?」
「咦──?我不确定耶……不晓得能不能用钉书机什么的固定一下?」
「我哪知道啊?或者是更适合的东西,像是胶带什么的。」
「我没带啦──因为今天又不用上课。」
「还是去跟老师借?」
「……嗄──」
「你好像很不乐意啊?」
「就觉得……不想为了这点小事……或者该说我想把拜托老师当成最后的手段吧……」
「好吧,我明白你的心情。」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拜托别人永远是最终手段。
「如果只有水斗同学看到没差啦。少了束缚轻松多了。而且只要穿著运动外套就不会激凸了。」
「这种事情不要挂在嘴上。」
「好痛!嘿嘿嘿。」
我小力赏伊佐奈一记手刀,她却好像很开心地露出羞赧的笑。
然后,她把运动服的拉炼稍微往下拉,缩起下巴往里面看。
「哇喔,真让人吓一跳。没想到学生运动服的布料这么薄耶。形状浮现得还满清晰的。」
「不要拿来跟我闲聊。」
「你看你看,突出得这么饱满……」
「不要露给我看!」
「呼嘿嘿,开玩笑的啦──水斗同学你好可爱喔,这么纯情!」
「……你最近是不是开始得意忘形了?」
「咦?」
「能够建立起自信当然很好……但也许我该让你受点教训,搞清楚谁才是老大……」
「咦?咦?等……你握住拳头要做什么──」
就在我的拳头对准了伊佐奈的太阳穴时,事情发生了。
从网球场外,隐约传来了悄悄说话的声音。
「──……欸,真的不会有人过来吗?」
「放心啦……」
「嗯……!」
我与伊佐奈面面相觑,然后屏息回头望向背后。
在球网的另一侧。就在校舍阴影处的逃生梯那边,有一对陌生男女。
那对穿著学生运动服的男女生,互相拥抱著──嘴唇交叠。
「(喔啊……!啊,呼喔喔──……!)」
就在我的旁边,伊佐奈鼻子直喷气。
看来没在认真参与体育祭的,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如果还是情侣,会变成那样也是理所当然──
我还在故作从容时……
「啊……!不、不行啦……!」
「抱歉。很快就好……」
「一、一有人过来就要停止喔……」
那个男生竟然一伸手,把女生的运动服下襬掀了起来。
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突然露出胸罩,就连我也不禁当场冻结。
「(咦……?不会吧……在、在这种地方?──喂,水斗同学!)」
「(喔哇!)」
就在男生的手指滑进胸罩底下的同一时间,身旁的伊佐奈猛地扑向我,我被她压倒在长椅的椅面上。
某种软绵绵的东西,在我的胸膛上压扁。我低下头去,看见抬脸注视著我的伊佐奈,以及从学生运动服领口露出的、压扁的饱满物体。还有即使隔著运动服外套的布料仍然明确感觉得到,藏在水球般柔软触感中的一小颗硬物──
「(……不可以喔。)」
伊佐奈用几近叹息的呢喃声,说道。
「(水斗同学初次看到的乳头……必须是结女同学的,或者是我的!)」
……谁跟你说我没看过了?
应该说,假如不局限于「看见」,我现在就正在──
「(……只能说你真是诚实啊,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啊……当当当当然,第一次我会让给结女同学的。)」
已经太迟了啦,白痴。
伊理户结女◆抽到就知道
由于我必须以学生会成员的身分参与筹备工作,因此参加的竞赛跟水斗一样有限,但也终于轮到我上场了。
『好,在万众期盼之下终于来临了!洛楼特色项目,百变借物赛跑!』
真要说起来,我并不擅长运动,觉得自己在赛跑等单纯比较运动能力的竞赛上无法做出贡献。于是我分配到的,就是这个借物赛跑了。
没想到竟然得自己去抽自己做的题目。
我很清楚不重抽的话题目有多难,此时不由得捏一把冷汗。不可以好强,得先做好重抽的准备才行。
「呼──好紧张喔──」「要是题目很难怎么办啊~」
比起其他项目,选手们也显得心情较为浮躁;我与其他选手一起站上起点。
在远离操场的位置设置了三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依照赛跑选手的人数,放了抽签拿题目的箱子。
首先选手必须跑向离起点最近的桌子,从其中一个箱子抽出题目。只有决定重抽的时候才需要跑向其他桌子。这么一来题目难度就会降低,但相对地也就更花时间。
第一个题目虽然难,但也不到无法过关的地步──拜托,千万不要让我抽中「你觉得可爱or帅气的人」之类的题目!明日叶院同学明明说过要是被裁判认定不合格,被借来的人就太可怜了,我怎么还是把它放进去了啦!
『各就位──』
我一边向老天爷祈祷,一边站上起点。
这时,我竟然忘了。
忘了我向老天爷祈祷,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好结果。
『预备──开始!』
包括我在内,所有选手一齐跑向第一个抽签箱。
跟我一样,出场的似乎都是对运动不太有自信的人,因此我并未在一开始落后。
但是,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我第三个跑到桌子,凭直觉选了一个没人的抽签箱,把手塞进箱子上方的洞。
『好,抵达第一个抽签区了!究竟会抽到什么样的题目呢!』
我翻动箱子里的纸条时,先从箱子里抽出纸条的两名选手各自看过纸上写的内容,都发出了惨叫。
「这什么鬼啦──!」「咦!呜哇……咦!真的假的!」
就在我觉得那彷佛暗示了我的未来而开始害怕时,一张纸勾到了我的手指。
算了管他的,就是你了!拜托多帮忙……!
我心一横抽出纸条,胆颤心惊地打开来看。
「……咦……?」
一瞬间,我大感困惑。
明明这些题目内容都是我决定的。
因为──我不记得有看过这个题目。
我,还有明日叶院同学,应该都没放这种题目──
──抽到就知道了。
「啊。」
难道是……红会长放进去的,那个?
没想到真的被我抽中──里面明明有几十张纸签,难道会长能够预测未来…?
注视著会长设计的题目,我想了一下。其间,其他选手继续陆陆续续地抽题目……
「重抽重抽!」「什么难度啊!」
然后一边这么喊著,一边跑向第二个抽签箱。
不管怎么想,我都只想得到一个人,符合这个题目的要求。
可是,那样的话,就几乎等于是──
──只是,我觉得,偶尔也要用言语与行动明确表达感情,才能让对方明白……
「……她说得对。」
偶尔,也该用行动来表达。
再说,如果是这种方式──那家伙,一定也逃不掉。
我握紧题目纸条,跑向与其他选手不同的方向。
『哦哦──!一年七班,伊理户选手!不去重抽!要一决胜负了──!』
热血沸腾的实况转播彷佛推了我背后一把,我向前奔跑。
奔向位于操场旁边的网球场。
可是。
「……奇怪?」
川波同学告诉我的网球场角落。
我在那里,并未看到水斗或东头同学的踪影。
伊理户水斗◆回绝告白的责任
「漫画咖啡店的时候也是……我们好常遇见那种的喔。」
伊佐奈一边坐到破旧的长椅上,「欸嘿嘿。」一边发出松弛的笑声。
我也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说:
「漫画咖啡店那次能说是遇见吗……总之一句话,真是世风日下。」
「没什么不好吧?反正少子化问题很严重。」
「舍弃文明回归野性称不上是少子化对策啦。」
真的,简直跟动物一样……回想起自己的国中时期,也不是没有值得自我反省的地方,更加剧了我的厌恶感。当时的我们看起来大概也就像那样吧……
「该怎么说呢……真是大开眼界呢。」
伊佐奈一边腼腆地嘿嘿笑著,一边在嘴巴前面并拢双手指尖。
「什么大开眼界?」
「只是觉得,原来真的有那种事啊──……不是只存在于色情影片或漫画里啊──……虽然想也知道是这样,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啊──」
好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亲眼目睹念同一所学校,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同学,竟然真的有在做那种事……会让整件事情的真实感急速上升。
也许比我国中时期装大人,跑去买避孕用品的时候,感觉起来更露骨。
「……我也可以……做那种事情呢……」
伊佐奈低垂著脸,轻声低喃了一句。
一瞬间,我本来想假装没听见,但最后──我谨慎地斟酌字句──还是开口了。
「这个嘛……从功能上来说,当然可以了。」
「总觉得……有点……无法想像呢。假如有在交往……会不会更有真实感?」
我无法反问她「干嘛来问我」。她那句「假如」,是以谁作为假设对象──之所以讲法听不出半点其他可能性,一定是因为,她真的完全没想过半点其他的可能性。
恐怕,不是我在自恋……
她已经把人生当中唯一的一次恋爱,在我身上用掉了。
她不是那种能一再不嫌麻烦谈恋爱的人。不,或许应该说她不认为有必要。在这点上我跟她完全一样,所以很能体会。
作为朋友,如果可以,我在心态上,确实很想实现她的心愿。
无奈,我也已经把我那唯一的一次,用在了某人身上……所以我们,才会是朋友。
「谁知道呢?」
我如此回答。
「要是真的那样,我觉得你好像会步步进逼,但到了紧要关头又会怕得要命。」
「真没礼貌!……不过我也无法回嘴。」
伊佐奈噘起下唇,在长椅上抱住双膝。就像她平常在图书室的那种坐姿。
然后,她把嘴巴埋在双膝后面,模模糊糊地低喃:
「……我也没办法呀。就算说已经决定看开了……还是没办法不感兴趣嘛。」
只有这件事,即使是我也无法给出任何看法。
伊佐奈继续把嘴巴埋在双膝里,侧眼看著我说:
「假如我说──其实我还在寻找机会,你会生气吗?」
「……比方说呢?」
「例如长大之后,一起喝酒的时候。」
「超乎想像的真实,挺恶心的。」
我稍微开句玩笑后,调离视线回答:
「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与我无关。」
「……是吗?」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甩了你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我不讲得模棱两可。我认为,这也是该负的责任之一。
你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因为我们选择继续做朋友,完全是出于我个人的需求。
「……唉~~~~」
伊佐奈忽然大叹一口气,整张脸埋进了抱住的双膝间。
「好想做色色的事喔~~~!好想被水斗同学蹂躏喔~~~!」
「喂!你太大声了!」
「不是说心里想什么是我的自由吗?」
「讲出口就不是个人自由了吧,照常理来想!」
「欸嘿嘿。」
伊佐奈抬起脸腼腆地笑,把屁股挪过来与我缩短距离。
「我有点放心了。」
「……什么事情放心?」
「甩了我的责任,由水斗同学来承担对吧?既然这样,我就不用特别顾虑什么……水斗同学会彻底守住不能跨越的界线,是这个意思吧?」
「哎……是这样没错……」
有种不祥的预感。
「嘻嘻。」伊佐奈露出下流的笑脸,向我逼近过来。
「也就是说……不管我做出多色的事情都无所谓,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会变成──」
「看我的!」
伊佐奈的手臂迅速伸过来,缠住我的脖子。
她就这样把我当成布偶般抱紧处理。压在胸口的两团肉球不用说,无视于个人心态无法抵挡的柔软触感,以及人体肌肤的温度,一口气包覆我的全身上下。
「来嘛来嘛~♪你可要把持住喔~!否则就会变得不再是普通朋友喽~?」
「不普通的朋友又是哪招啦!离我远一点!」
「什么~?你要逼女生说出口啊?那当然是──」
「够了够了够了!不用说出来没关系,离我远一点~……!」
「我偏不要──!我才不要顾虑你的心情呢──!」
动不动就得寸进尺!跟什么甩人的责任无关了,我得好好把这家伙给──
「──东头同学。」
从别处飞来的声音,使我与伊佐奈,浑身都像是结冰般变得僵硬。
连拉开紧贴的身体都做不到,我们就像生锈的机器,动作笨拙地转向声音的来源。
结女她……
气喘吁吁的结女──一步一步,往我们所在的长椅走来。
那表情十分严肃,看起来也有点像在生气……
她在我们眼前停下脚步后,伊佐奈就像要跟猛兽保持距离般,慢慢从我的身上离开。
「结、结、结、结女同学……这、这是那个,只、只是朋友间,闹、闹著玩──」
「东头同学。」
被她再度叫到名字,伊佐奈抖了一下之后当场僵住,闭上了嘴。
「呼──……」结女调整一下呼吸。仔细一看,她的头部侧边微冒汗珠。
然后结女重新开口:
「现在……正在比借物赛跑。」
「咦?」
没理会困惑的伊佐奈,结女伸出了手来。
抓住我的手腕。
「所以──」
她紧紧抓住我,定睛盯住伊佐奈的眼睛,说:
「──可以把水斗,稍微还给我一下吗?」
结女说了。
对于那个字眼明确的突兀感,伊佐奈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插图011)
「咦?借物赛跑的话不是应该说借──」
「还给我。」
结女重复一遍,这次面露微笑。
「……可以吗?」
「请、请拿去请拿去──!」
可悲伊佐奈一副小瘪三调调,与我拉开了距离。
结女点点头像是在说「好」,拉著我的手腕让我站起来。
然后,她这才转为面对我,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要麻烦你喽。」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徵求我的许可吗?」
「反正你一定不愿意,我就硬是把你带去吧。」
这么霸道!
没理会被带走的我,像个小瘪三似的被击败的伊佐奈,独自愣愣地注视天空。
「我……被警告了……欸嘿嘿……」
「……她在感动什么?」
「……不知道。」
我没办法负那么多责任。
伊理户水斗◆你眼中的我
被结女拉著手,我往操场前进。
──你抽到什么题目?
听我这么问,结女稍作思考后说了:
──是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其他人选的题目。
想不到我以外的人选。除了我以外没人符合。
家人?因为体育祭不会有监护人来参观。
兄弟姊妹?找遍全世界也只有我一个人。
或者是──
我产生了自私的想法。假设了一个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如我所愿,心想事成的现实。
那样好吗?
我不认为绝无可能。要徵兆的话多得是。只要我想误会,多得是机会让我想歪。
即使如此,我的思考仍然踩了剎车。
真的好吗?
这么容易──就得到解决。
唉,到了这一刻我才痛切体会到。我们的这种关系,是多么地麻烦啊。
──说不定是,喜欢的人。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已不足以表达我们的关系。
我问你,结女。
你现在,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我?
『──来了!一年七班,伊理户选手回来了!男生!她带著一名男生!』
视线与欢呼集中于一身,让我感觉无处容身。
但是,结女的力道强到彷佛能摆脱这一切,拉著我的手冲过操场。
『好,抵达终点!只要判决结果通过就是第一名!伊理户选手抽到的题目究竟是?』
一个熟悉的人物,在终点等著我们。
正是个头娇小却散发出独特存在感的学生会长──红铃理。
她脸上漾著悠然微笑,先看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的结女,然后看看被她带来的我。
「请出示题目。」
结女不发一言,把手里的纸条交给她伸出的手。
红学姊打开那张纸,过目之后──发出别具深意的嗤嗤笑声。
「有打算要诚实表达心意了?」
结女像是害臊般地笑了。
「是。总之今天有这个打算。」
一听到这个回答,红学姊转向广播席,双手比出一个大圈。
『过关!判决似乎是过关!』
红学姊把题目纸条还回来后,结女转向我说:
「我们走吧。」
结果,我还是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什么样的人选带过来,就被带到了广播席。可能原本就是这样安排的,结女将题目纸条交给广播社的播报员。广播社社员一手拿著麦克风打开纸张,立刻啧啧称奇地说:「哦哦!原来如此……」看著我的脸笑了笑。
『现在公布题目!一年七班,伊理户选手抽到的题目是──』
些微紧张感笼罩我的全身,紧接著,我的真面目被人用麦克风,清晰响亮地公诸于世:
『──「想一起抵达终点的人」!』
『哦哦……!』从观赛的学生人群当中,传出这阵喧噪。
想一起……抵达终点?
而那个人选,是我?……为什么?
『伊理户选手!可以请教你选择这位同学的理由吗!你带来的是……就我推测,应该是与你同班的伊理户水斗同学!记得两位应该是兄弟姊妹吧!』
这个广播社社员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听到社员简直有如媒体记者采访演艺人员般的口吻,我感觉得到学生们的兴趣都转向了结女。想一起抵达终点──这个题目的解释空间太大了。如果是同性,谁都会自然解释成「因为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如果是异性,就难免会产生一些揣测。这家伙是明知故犯──
『这个嘛……』
结女面对朝向自己的麦克风毫不退缩,堂而皇之地回答了。
『因为我恋弟。』
答案就这么简单。
既不做掩饰也毫无迟疑──这样一个诚实的答案,让各处传出混杂著笑声的喧噪。
拿麦克风请她发言的广播社社员,也忍不住「噗哈!」一声喷笑出来,说:
『原来是这样!那就可以接受了!恭喜伊理户结女同学荣获第一名──!』
被一阵热烈掌声送走,结女带著我回到选手的休息区。
对于那些一无所知的家伙来说,这个回答大概只是个幽默的小玩笑。
但是──对我来说……
这个回答却坦率过头,甚而让我不禁想扑向那个美好的假设──
「我说──」
「偶尔……」
正要对她说话的瞬间,结女转过头来了。
「我也是会说出心底话的唷?」
像是不让我走,紧紧握住我的手腕……
像是某种恳求,定睛凝视我的瞳孔……
结女说道:
「所以……你如果逃开,我会有点伤心。」
……逃开?我吗?
被她这么说,我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想到她在我把伊佐奈的胸罩藏在怀里时找我说话,我急忙逃走的那件事。
「……啊──」
所以……我可以认为,我那样做,让她很介意?
「……知道了啦……」
看在她这么老实的份上,我也还算老实地回答,
「免得你又像今天这样跑来抓我,那样我可吃不消。」
但是随后,又说出了平常那种惹人厌的话来。
唉,不行──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
本以为结女听了会不高兴,但她反倒开心地让嘴唇绽放微笑。
「那我就更需要去抓住你了。」
「故意整人吗?」
「要是放著你不管,你说不定会去对东头同学做色色的事。」
「那是她在对我上下其手好吗!」
结女轻声笑著。
这下我明白,你是用什么方式在看我了。
借物赛跑的欢呼声,在辽阔无际的秋日天边响起。
此时我们都还不知道,终点究竟位在何方。
伊理户结女◆虚荣的楼阁
『洛楼高中体育祭,所有赛程到此结束──』
体育祭顺利结束,收拾工作也大致告一段落,我总算放松了肩膀的力道。
加入学生会后第一次筹备一场活动……虽然一如想像中地辛苦,但比起国中时期,我觉得生活变得充实多了。本身不擅长主动参与活动的我,像这样从事幕后工作反而能够积极参与活动,或许更有意思。
「结女同学、兰同学。剩下的小生来就好,你们可以回去了。」
「不,学姊!我要留到最后──」
「明日叶院同学。」
我语气柔和地,阻止正要发挥认真性情的明日叶院同学。
「这次就接受会长的好意吧。你应该也累了吧?」
「她说得对。给学长姊一点表现机会吧。」
看似心有不满的明日叶院同学听到尊敬有加的红会长这么说,「……是。」也退让了。
明日叶院同学的干劲确实让人惊叹,无奈体力跟不上干劲。我与会长都早已发现,她常常趁别人不容易注意到时频繁叹气。她这样娇小的体格如果硬撑,必将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那么,会长辛苦了。」
「……辛苦了。」
「嗯,辛苦了。」
……还有。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默默陪在会长身边的羽场学长。
会长连每场竞赛的空档时间都闲不下来,一直忙著对体育委员的同学们做出指示……一定是希望至少在最后,可以留下只属于两人的回忆吧。
要是过度压抑欲望,弄到像上次那样在有别人的地方失控也很伤脑筋。
拖著明日叶院同学,我前往学生会室。首先得去把待在外面一整天,弄得满是沙尘的运动服换掉才行。
「体育祭过得怎么样?」
作为闲聊的话题,我向走在身边的明日叶院同学问道。
明日叶院同学用一如既往的拘谨语气说:
「这个嘛……能够就近观摩红学姊的工作能力,我感到获益良多。」
「……这不是对体育祭的感想,是对会长的感想吧?」
「很开心啊。看来比起参加竞赛,担任筹备人员更适合我的个性。」
「呵呵,我懂。」
「……毕竟我手脚这么短,在运动上表现也有限。况且我还有个多余的包袱……」
明日叶院同学一边说,一边托起与体格不协调、富有弹力的坚挺胸部。
晓月同学听到可能会气炸──但我也觉得……
「实际上,应该是真的很辛苦……就好像多挂了两个重物嘛。」
「你应该也不是事不关己吧?你看起来也不小。」
「是吗?」
「我想应该比平均数值要大。」
「啊──似乎是这样。我有个很丰满的朋友,所以让我感觉有点麻痹……还有亚霜学姊好像也比我大一点。」
「咦?」
「咦?怎么了?」
往旁一看,明日叶院同学的神情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明日叶院同学停顿数秒,像是用来思考,然后说:
「不……没什么。」
「这样我很在意耶。」
「你没发现的话就算了……」
咦?发现什么?讲清楚一点嘛!
「别说这个了,期中考就快到了喔。」
「不是,不要改变话题好吗?你说我没发现什么?」
「你可别拿学生会工作很忙当藉口,考出不像话的成绩喔。这样会让我失去斗志的。」
「竟然不理我!这样我会害怕耶!」
讲著讲著,就走到学生会室了。明日叶院同学迅速伸手开门,说:
「有闲工夫在意无聊的事情的话,还不如──啊。」
门一打开的瞬间,她张著嘴僵住了。
「啊。」
一探头往室内看的瞬间,我也僵住了。
「啊。」
房间里的亚霜学姊,转头看著我们也僵住了。
没错,就是亚霜学姊。
在学生会室里,亚霜学姊──正在脱掉学生运动服。
她穿著上下同色的淡粉红内衣裤。看桌上摆著脱掉的运动内衣,以及她摆出把手绕到背后准备扣上胸罩背扣的姿势,可以得知她正要把运动用的内衣换成平时的款式。
问题不在内衣款式。
而是现在正要穿上胸罩的──胸部。
好小。
平时隔著衣服都显得十分丰满的,亚霜学姊的山脉──此时被胸罩包覆,看在我的眼里,却只像是平缓的丘陵。
B──恐怕都不到。要聚拢托高才勉强构到,就是这样的尺寸。
而最关键的证据,是……
胸罩罩杯的内侧,重叠了好几片的,三角形的──
「…………胸垫…………」
亚霜学姊的脸色逐渐发青。一不小心,替胸部尺寸灌水的一片胸垫掉出了胸罩外。
垫得……还真高啊……
如果只是一片并不稀奇,但像那样垫那么多片……垫到A罩杯看起来像E罩杯……
看到她那无法以一般道理说明的灌水程度、那个高高堆起的虚荣楼阁,我受到的冲击太大,竟惊得呆住了好一段时间。
只是要论震惊的程度,亚霜学姊大概比我强吧。
看,她都含泪说不出话来了。
「……唉。」
明日叶院同学叹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当场结冻的亚霜学姊面前。
「至今都没被发现已经是奇迹了,学姊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听到身高估计一百四十七公分、胸围估计E~F罩杯的明日叶院同学这样出言安慰,亚霜学姊低著头,开始阵阵发抖。
「…………么。」
「什么?」
亚霜学姊的手,一声不发地抓住了明日叶院同学的运动服衣襬。
「你……懂什么──!」
「呀啊啊啊!」
一拉!运动外套连同里面的运动服一起被掀起来,明日叶院同学尖叫出声。
「给我这样波涛汹涌地摇来摇去──!我也希望我摇得动好吗!再摇也只会移位啦,只会让胸垫跑掉啦!」
「快住……好、好痛,你弄痛我了!不要摇它……!」
「学、学姊!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这下我终于弄懂了。
难怪她会跟晓月同学那样气味相投。
伊理户结女◆同样的世界
「呜,呜……我办不到啦,一旦开始灌水……就回不去了……我相信总有一天能弄假成真,只能一直相信……却只有胸垫越加越多……呜呜──!」
事迹败露受到的打击让亚霜学姊情绪失控,把明日叶院同学当成布偶紧紧抱住,诉苦了好长一顿,才终于镇静下来。
其实也要怪我不该大惊小怪,但谁会想到有人可以灌水灌成这样?像现在都已经穿帮了,她胸垫还是照放不误。
「另外问一下……学姊如果不想回答没关系。」
「小结子?你要问什么……?小结子也好大喔……明明才一年级,为什么……?」
「不是,那个……这件事,星边学长知道吗……?」
「……………………」
亚霜学姊默默地别开了目光。
窝在她腿上的明日叶院同学傻眼地皱起眉头。
「这么不自然都看不出来,男人都是白痴吗?」
「明、明日叶院同学……这样讲的话我也是白痴了……」
「失礼了。可是,竟然连前会长这样优秀的人士都看不出来,女生与男生看见的世界果然不一样呢。」
「哎,或许是吧……」
以为心意相通结果根本没有……类似这样的状况不胜枚举。可是,就像身为同性的我没发现亚霜学姊的真相,我想也不是只有男女之间才会有这种状况。
不知道我今天的心情,有没有正确传达给水斗……?
「……小结子……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去喔……」
亚霜学姊不知为何一边摸摸明日叶院同学的头,一边用阴暗的声调说了。
「绝对,绝对,要保密喔……你如果说出去……我真的,真的,会怨恨你喔……」
「学姊你快点自己去坦白就没事了──啊呜!」
「学妹别跟我讲话没大没小。小心我揉你胸部喔。」
「根、根本已经在揉了嘛!」
就这样,加入学生会之后的第一场体育祭,宣告结束了。
「辛苦了──」
我独自走出学生会室,看到窗外的天空已渐渐染红。
不久之前分明还是夏天,白昼却已经渐渐变得短暂。特别是从文化祭那段时期开始就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我都差点追不上了。
与半年前──刚与水斗同住一个屋檐下,觉得每天时间都过得好慢的时期完全相反。
已经适应的日常生活,与前所未有的刺激经验相互融合,加快了我的时间流动……
即使如此,我可不能过得浑浑噩噩。再过几天就要进入段考周,然后是期中考。接著再过几天,又是──
我在鞋柜区换上乐福鞋,走向校门。
大多数学生应该都已经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走在通往校门的路上。
所以──我立刻就发现了。
发现有个眼熟的男生,伫立在校门的柱子那边。
「奇怪……?水斗?」
「……………………」
我一靠近过去,水斗也跟著离开背靠著的柱子,往我这边过来。
他已经把运动服换成制服了。果然还是制服比较适合他。
我如此心想,同时对著在我面前停步的水斗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等东头同学?」
「……伊佐奈先回去了。」
「咦?」
那为什么……?
我偏头不解,水斗则是尴尬地别开目光,略显犹豫地开口说了:
「……到家以前,都算是体育祭。」
「…………?」
那是在说远足吧。
面对心里产生这种不解风情的想法的我,水斗粗声粗气地说了:
「你不是……想跟我,一起抵达终点吗?」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继弟是怎样?会不会太可爱了点?
他是单纯尊重我的要求,还是想捉弄我?或者是觉得我在学生会努力做事,以这种方式慰劳我?
我没有那么自恋,会以为讲这点甜蜜话就追到他了。
但是尽管只有些许,尽管只有部分……我的心意,确实传达给他了。
我们,确实是待在同一个世界里。
「……干嘛啊?不讲话在那里偷笑。很恶耶。」
「嗯~?没有啊,你知道的嘛?」
我稍微弯腰,由下往上凑过去看水斗的脸。
趁现在扮小恶魔,绝对没问题。
「只是觉得,你其实也满恋妹的呢~……是不是?」
「你说啥?」
「那我今天就当一下你的妹妹好了,怎么样啊哥哥?」
「够了你。肉麻死了。」
「哥~哥♪」
「就跟你说够了!」
水斗不耐烦地说道,但没有逃开。
他配合我的步调,一起穿过校门。
那里,还没有拉起终点线的布条。
就算回到家里,就算今天结束,也都没有任何地方会拉起那个布条。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跟你一起抵达终点。
不是跟别人,就是要跟你一起冲过那个不知位在何处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