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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祖宗那些年第3节(2 / 2)


  “奶奶……”

  柚子抓住她的手腕,都能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了,“奶奶你不要走好不好?”

  可是奶奶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她,离得越来越远。

  柚子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她一个人悄悄离家,想回到乡下老宅。跋山涉水各种辗转,终于回来了。

  她还记得奶奶开门看见她时的样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喜极而泣”。奶奶抱着她哭了半天,她也抱着奶奶哭,可心里却很高兴,因为回到了奶奶身边。

  然后下午她就被赶来的亲妈揍了个半死,接着带回了城里。

  以前是她要走,现在是奶奶要走。

  以前她要走奶奶留不住,现在奶奶要走她也留不住。

  “奶奶……”

  柚子睁开眼,看见了白色的屋顶,屋顶有些脏,角落还有蜘蛛网。只见网不见蜘蛛,不知道是去觅食了,还是不住这了。

  她缓缓坐了起来,环视一圈周围,发现这有点眼熟。

  身上盖的被单是流行在八·九十年代花花绿绿的被单,床很窄,宽估计只有80厘米,睡姿不好的人翻个身就能滚地上。

  四面墙壁从墙角往上,有三分之一涂成了浅蓝色。屋里的摆设很简单,放了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上面的开水壶外面还套着个藤圈,一台老风扇咿咿呀呀在吹着,年纪估计比她还要大。

  “奶奶。”

  柚子猛地醒神,这一动手边就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是块牌位。牌位是新木,字也是新雕的,上面写着奶奶的名字。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在梦里就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一会进来个身穿白大褂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穿的白大褂少说也洗过上百次了,又皱又薄,有些地方估计是搓洗过度,都薄得只剩一层纱了。

  一身质朴,还一脸朴实,看起来就是个好欺负的人。

  柚子叹气说,“药叔,你要是再不进来,我都以为我穿越了。”

  薛立人笑说,“还能开玩笑,看来恢复得不错。”

  柚子失声笑了笑,她又把这里环顾一遍,语气略轻,“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我经常跟他来这里拿药。”

  村里的卫生室也属于她儿时记忆的一部分,在爸爸和妈妈没有离婚之前,她隔三差五就会跟着爷爷来这里看病拿药。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里除了更旧、更破,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变化。

  薛立人是村卫生室的医生,也是本村人,说起来柚子还得叫他一声叔,不过柚子自幼就跟着爷爷来这,只知道他是给药的人。那药又苦又多,她见了他就觉讨厌,偏不正正经经叫叔,耍嘴加了个“药”字。

  久了,就养成了习惯。

  薛立人叹气说,“你爷爷人好,又为村里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可偏偏……唉,也是命啊。”

  “我不信命。”柚子问,“老宅是不是烧光了?”

  “倒也没。”

  柚子意外了,“那么大的火竟然没把老宅都烧了?”

  宅子是木质构造,况且还是百年老木,她记得回头找奶奶牌位时,火势凶猛,她没烧成灰就已经是奇迹了。

  薛立人说,“没有,烧了一半吧,可也住不了人了。要不今晚你就住在卫生站这,省得回去跟你大伯二伯大眼瞪小眼的,我怕你们打起来,回头我还要加班给你们裹纱布,那还不得累死我。”

  提到那几个恶心的人,柚子就忍不住捂住胃,她怕吐出来。她看了一眼屋外,天还黑着,估计这会才三四点,“那我睡这,谢谢药叔。”

  “行,那你睡吧,我也回家了。”薛立人又说,“等七点我再过来,跟你一起把这些牌位送回老宅去。”

  柚子莫名,“这些?”

  她顺着他示意的眼神往床头一瞧,差点没跳起来。

  枕头旁边放了至少四五个牌位,胡乱倒在那,一瞬间看得她头皮发麻。

  “药叔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你,大伙还以为你成了小火人,我都准备好烧伤药随时待命了,没想到在四周灭火的人发现你抱着一堆祖宗牌位倒在外头空地上,别说烧伤,连根烧焦的头发丝都没有。”

  柚子皱眉,努力回想刚才冲进火海之后的事。

  火那么大,怎么可能不烧人。

  她记得冲进大堂后,那里也起火了,烟雾让人分辨不清里面的情形,于是她揣摩着奶奶的“位置”,上前张开手捞了一堆祖宗牌位。

  再然后……

  她怎么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

  不过就算床头都是祖宗的牌位,但毕竟年久,没有任何亲近的感情可言,实在让柚子心里发麻。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脑袋旁边是一堆鬼祖宗,弄不好还扎堆瞅着自己,柚子就……

  她打了个哆嗦,抱紧了“奶奶”,屁股还往床尾挪了挪。

  “一定是祖宗保佑吧,这么有孝心。”薛立人感慨一句,“那我先走了。”

  柚子颤声,“别……”

  可薛立人提了药箱就走,动作之利落让柚子怀疑他一早就在等自己醒,好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