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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节(1 / 2)





  魏开平二十一年十一月末,秦王楚烈谋反事败仓皇而逃, 其在玉山别宫与金陵城中施放瘟疫, 煽动百姓围困别宫, 挟持天子意图篡权夺位的罪行, 在皇上被云王楚卓然解救回金陵城之后, 便被昭示于众。别的不论, 单是施放瘟疫这一条就引得天下哗然,此等丧尽天良、祸国殃民之举世人自是深恶痛绝。

  特别是在搜查楚烈的中军将士发现了那座楚烈圈养瘟疫病人的庄园,将其是如何残害无辜才将瘟疫自夏时延续至冬天的手段公诸于世之后, 魏国万千百姓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对其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还有人将楚烈的恶行编成了歌谣在街头传唱。

  一时间,楚烈成了魏国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朝廷通缉楚烈的告示一下,几乎所有百姓都聚集在告示前,仔细记下告示上楚烈的长相,然后自发留意着身边有没有相貌类似之人。先不说那告示上的悬赏甚巨, 就算没有悬赏,百姓也不会对楚烈包庇纵容。因为这一次不单单只是皇宫朝廷的党争内斗,楚烈他行了最不该行之举,他危及了天下万民的性命,视人命如草菅。

  然而,却始终没有人找到楚烈的下落。

  与楚烈那一身恶名相反,此次成王楚玄却是为自己再博了一身美名, 赢得了玉山别宫之中众多朝廷官员好感。在皇上抛下玉山别宫的众人跟着高指挥使走后,玉山别宫的那些染病的官员与家眷也就罢了,没染病的官员家眷和一众嫔妃都是群情激愤,险些因为对瘟疫的恐惧而与包围别宫的百姓起冲突,造成大乱。

  在情况危急不得已之下,韩忠自好擅自作主拿出了皇上亲笔所写的立楚玄为太子的圣旨,让楚玄以太子身份主持玉山别宫大局。那日下着雪,玉山别宫众人眼见楚玄高烧方退就拖着病体一个一个安抚官员和妃嫔,才将别宫里混乱的局面稳定下来。

  幸而当日傍晚时,楚卓然的军队就赶至玉山别宫驱散了包围别宫的一众百姓,安排别宫之中没有染病的官员家眷和嫔妃回金陵城。而楚玄虽然也未染上瘟疫,却是坚持留在玉山别宫顾全那些因身染瘟疫而不得不被留在玉山别宫隔离的官员家眷们,再召集御医不分昼夜地研制医治瘟疫的药方。

  众人都道,楚玄有仁心。尤其是在楚烈这般残暴之人的衬托之下,更是显得楚玄美好无比。九年前那名传天下的“白泽君子”再一次成为魏国人心中最美好的向往,储副之位舍他其谁。而皇上在被楚卓然营救回皇宫之后,见众人对楚玄的拥戴之情如此之高,也只能对韩忠此次之举与予默认,只待楚玄返回金陵城后便行册立大典。

  这一遭楚玄可算是大获全胜,楚烈却已是身败名裂,败得彻底。诸皇子间,如今再无一人可与楚玄相争。只是,却也有不如意之处。

  十一月二十四日,楚烈事败逃走的当夜,皇上曾下了口谕为楚玄钦定的未婚妻墨紫幽被楚烈劫持,失踪数日之事就已遍传金陵城。女子受人劫持别说是失踪数日,就是一夜未归都可算是名节全毁。楚玄既然成为太子,将来更会继承皇位成为一国之君,怎可娶一失节女子为正妃?

  金陵城的百姓都忍不住为楚玄叹气,只觉得楚玄的姻缘当真是一波三折。小时候看上一个,结果让自己亲爹给拱了,现在二十好几了好不容易再看上一个,又让自己亲哥给坏了事,实在是可怜。

  那些关于墨紫幽的不堪的流言时传至身在玉山别宫的楚玄耳中时已是第二日。李德安小心翼翼地将事情向楚玄禀报完,就见楚玄笑了一声,未置一言只是问,“秦王那边都安排好了么?”

  “已按着王爷的意思将秦王移至王爷的一处别庄,”李德安回答,还未行正式册立,他不敢称楚玄为太子。“也按着王爷的意思废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逃走。马车已备好了,王爷现在要去见他么?”

  “我很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楚玄笑了一声道。

  李德安便陪着他掩人耳目地乘了马车离开玉山别宫去见楚烈。关押楚烈的那处庄园地处偏僻,方圆数十里人迹罕至。不过依山傍水,景致却是极好。马车在庄园门前停下,楚玄在李德安的搀扶下下了车,他巡视了一眼庄园四周严密的守卫才满意地步入庄园里。

  关押楚烈的小屋窗户全被封死,楚玄进屋时就见楚烈被绑在一张灯挂椅上,虽然他的人已废去楚烈四肢,却也还是防备着楚烈会有不利于他之举。在看见楚烈那满是红斑水疱,面目全非的模样时,他不禁一怔。

  “太子殿下来了。”楚烈却是笑,他那笑中带了毒,那因嫉恨而孕育而生的毒在他的心中已积蓄多年。他抬眼打量着面前身穿狼裘,意气风发的楚玄,怎么也控制不住心中翻腾的妒恨。他实在是恨,九年前他不动声色地让楚玄从储君之位上跌下来,原以为再坐上去之人一定会是自己,却不想他花了九年时间绕了一个大圈,一切却又归于原点。

  楚玄依旧是太子,而他什么也不是。

  “你说有关于宁国公之事要告诉我?”楚玄开门见山地问。

  “你面对我时,真是平静。”楚烈靠在椅子上冲着楚玄笑,不答却是道,“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长大,如今走到这般地步,我还以为你会问一问我为什么。”

  “问什么?”楚玄负手站在楚烈面前,淡淡道,“是问你为何要将张政一家的下落告知宁国公,帮助他陷害我外祖父?还是问你为何时知道萧朔之当年带去苏家的那张羊皮纸上的惊天之秘却不阻拦?”

  “你果然知道了不少,我就知道你定是查清当年的前因后果才敢请父皇重审苏家旧案。”楚烈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却也更显得扭曲狰狞,“那你为何不问?”

  “为何要问?”楚玄反问道。那些过往,那些纠葛,他并不想问为什么,因为他已知道答案。一切不过缘于欲望和野心罢了,其它所有理由都不过是掩饰的遮羞布。他稍稍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楚烈,微笑道,“你我只需知道,如今赢的人是我,便已足够。”

  楚烈脸上的笑容一僵,继而再度发笑,“好好好!如今的你果然远非当年可比,只这一句便让我更加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