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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 / 2)


  “你都听说了吗?”他疲倦地笑了一笑,“他们死了。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就在后边看着……我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同他们说,一句话都来不及……”

  他的话语被她以柔软的唇封住。一遍遍,她笨拙地、但是耐心地舔舐着他的唇,她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身子不自觉地跪直了,主动的姿态,含着羞涩的温柔。

  他闭了眼,泪水在吮吻中被沉默地吞咽,苦得令人无法忍受。烛火轻轻地“毕剥”一声爆裂开来,一个象征着团圆喜庆的灯花。

  ***

  心里空洞得发痛,血液的奔流都失了方向,乍寒乍暖的寝殿里,流荡着时明时灭的光。

  发冠跌落在地,长发搅缠在一起,衣袍覆盖了两个人,说不清是谁的手,在谁的身体上煽风点火。喘息愈来愈重,压抑不住的气息在光与暗的皱褶中流动,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承认。

  顾拾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他。

  他清楚地看见她的眼底也闪着暗沉沉的磷光,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阿寄,急切而冲动,坚冷而危险。

  他抓着她的手将她反扑在地上。

  她将身下散乱的衣袍都扯皱了,□□的双足滑下,搅碎了地面的微霜,冷得她陡然一颤。她抬起头来,那一片纤白的颈项底下隐约可见颤动的血管,他将湿热的吻印了上去,又重重地一吮,她有一种自己的血管已被他咬断的错觉。

  而他的吻已滑了下去,锁骨,胸前,心口……

  最后他捧住她的脸,定定地看住了她。

  她的脸上残留着数道泪痕,却对他温和地、用力地、展露出一个笑容。

  他咬紧了牙,目光下移避开了她的注视。他好像在处理这世上最难的事情——

  尖锐的疼痛刹那间划破了浑浊沉重的空气,她一下子抓紧了他的臂膀,五指深深地扣紧了。难以为继的烛火终于在倏忽之间暗灭掉,偌大的寝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滴,两滴,她感觉到他忍耐的汗水滴落下来,在自己的肌肤上烫出了印记。

  她搭在他肩背上的手缩了缩,然后,她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蝴蝶骨。

  他的目光一暗。

  那把阴燃了十年的火终于奋不顾身地烧了起来,毁天灭地,焚绝一切。

  骤然激烈起来的动作里,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大海上风浪里的一叶小舟,天边是打头的大浪,日光透不进水光,她忍受着,坚持着,咬紧的嘴唇间却仍然泄出了起伏的喘息。

  他听见了她的喘息,明明没有声音,他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了——她同他是一样的,难耐地摩擦着双足,指甲划破肌肤,在逼人堕落的□□里企图保留最后的一丝分寸……

  原来她同他是一样的!

  或许也只有在□□面前,他们才会对彼此如此诚实,诚实地承认,我想要你,我渴望你,我宁愿你永远在我的身体里,再也不要同我分开……

  “阿寄。”他忽然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唤出了声,十六岁的少年声线嘶哑地发颤,“阿寄,我害怕……”他将脸埋进了她的胸膛里,她伸出手轻轻抚摩他的头发,感到他的温热吐息徘徊在她的心口,仿佛还沾惹着湿润的泪意,“我害怕,你知不知道?”

  她点了点头,可是太暗了,他什么也没看见。

  ☆、第29章

  熹微的晨光折叠着雪光,悄无声息地落进陈旧而精致的青琐窗里来。昨夜的寒气隔断在发暗的帐帘之外,暖烘烘的被褥里仍似带着羞耻的潮湿。好像是太热了,阿寄在梦中挣了一下,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朦朦胧胧的清晨,她眨了眨眼,只见一个清俊的剪影,遮挡着梨花白的微光。

  顾拾已更了衣,一手撑在床栏上,一手揽着她的肩,大约在思索着什么,还未注意到她。她微微皱了眉,浑身犹酸软着,偏又不愿细想,只挪着身子往他身上蹭了蹭。

  一声低沉的闷哼,旋而吞咽下去,顾拾侧过头,就见她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长发散乱地披开来。

  “醒了?”他低声笑。

  她不动弹。

  “我知道你醒了。”他笑着,笑容里却还有些忐忑似的。昨夜里折腾她时好像已是个大男人了,今早上又变回了青涩少年。他将她的头发缠在自己手指尖上,一圈圈地绕过去,“……累么?”

  她的手指抓皱了锦被,长发底下露出来一点通红的耳朵尖,像只害羞的小兔子。

  他想了想,斟酌着措辞:“是我……是我不好,我太着急……”见她仍是藏在被子里毫无反应,他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不由得什么话都说了出口,“昨晚太晚了,他们都睡了,我不知怎么办,就抱着你去洗了洗……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你……你欢喜不欢喜……”

  她突然坐起身来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终于看见她了,鬓发凌乱,白里透红的脸容上一双含了春水的眸子,似嗔似喜、似怨似爱地睇过来。

  他的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他想她不能说话尚且如此了,若她能说话时,岂不是要将他的魂都丢了?

  鬼使神差地,他就伸出舌头,在她的手掌心里轻轻地舔了一下。

  她蓦地缩手惊喘,无声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极近的距离里像一根弦骤然被拨动,少年的长眉轻轻一挑。

  此时此刻他没有笑,双眸沉沉地压抑着暗火,脸上的伤疤衬得他清冷而危险。

  她抿了抿唇,不敢抵挡似地错开眼神去,却忽觉身上微冷,低头一看,才发现衣衽都散开了。她连忙掩住前襟,讷讷地同他一样靠坐在床头。

  身边人动了一动,靠紧了她,却没有碰她。明明没有碰她,她却能感觉到少年那刺激人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挥之不去的热,在逼仄的空间里挨得久了,竟就变成了滚烫的。她的手放在膝上,五指张开了又握起,握起了又张开,突然被他一把抓住了。

  他低哑了声音,年轻的、紧张的、温柔得无处安放的声音,追问着她:“你欢喜不欢喜?”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反是悄悄地将眼神从底下递了过去,想偷觑他的脸色,却不料被他看住了。

  少年人眸光灼灼,像是在幽黑的深潭底下,藏了野兽般的力量。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是一红,却没有再避开他。

  她的手指蜷起来,勾着在他手掌中挠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点了点头。

  他笑了。

  像是结冰很久的湖面刹那间被春风吹化,他捧起她的手用力地亲了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