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旺把书包背在胸前，拿着校服挡住头，分了一半校服给身边的小女孩。

  女孩比乔旺淋得更湿，脸色惨白，微微低头抱着手臂发抖，像被冻坏了。

  男孩款式的长袖长裤湿透了贴在她身上，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稍不停往下滴水，稍微一动，就能听到像踩破了水球一样湿溻溻的响声。

  女孩抬起头，局促地小声问道，“姐姐好……你见过月亮吗？它是一只很小的绿眼睛的狸花猫，喜欢蹲坐着，四个肉垫粉色、手指尖尖是黑色的小猫。我、我只要看一眼就好。”

  “嘶！”门一开，俞素素看清女孩容貌的瞬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看向叶泉。

  她刚才看过这张脸！在那张全家福上！

  可是，这分明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吴筱月明明已经长大了啊。

  乔旺不明白俞素素在诧异什么，跑到俞素素身边，拉了拉她，“素素姐，怎么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找了很久猫猫了。我听起来像是叶老板捡的猫，就带她过来了。”

  乔旺明显觉得小女孩挺可怜的，俞素素看着乔旺终于有了下巴的小脸，一脸的一言难尽。

  俞素素：小旺啊，别路上碰到什么东西都捡啊！你是不是八字有点问题，你数数自己半年见了几次鬼了！

  乔旺被看得莫名，往店里看看，一眼就看到叶泉脚边的小车，小车上坐着一只狸花猫。

  和湿淋淋的女孩描述的一模一样，蹲坐着的绿眼狸花猫乖巧又礼貌。

  叶泉眼神制止了俞素素差点脱口而出的疑惑，像没认出来吴筱月一样，让开一步，露出猫咪月亮。

  “是它吗？”

  月亮看清对面的女孩，又闻了闻，愣住了。

  女孩看着猫咪，下意识叫了一声“月亮”。但很快，她又困惑地摇摇头，“它很像月亮，但月亮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小猫，比它小，毛皮纹路也不太对……它是月亮的妈妈吗？”

  俞素素：欸？

  这和她想的主宠相见抱头痛哭不点也不一样！

  说着不是，但女孩没有离开。她蹲下，变成一团小球，专注地看着小猫。

  “你见过月亮吗？”她孩子气地问。

  她攥成拳的手掌伸向猫咪，摊开，露出一小把泡涨了、已经像是面糊糊一样的猫粮，“给你吃，能不能帮我找找月亮？”

  “！”月亮大声哈气，爪子拍她的手。拍到之前，利爪忽然收了起来，冰凉软乎乎的肉垫拍到同样冰冷的皮肤上。

  月亮声音一转，像撒娇一样叫，“喵呜……”

  女孩僵冷缺少表情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笑，“你答应了哦。”

  “我答应了。”叶泉说，“来店里坐一会吧。我见过月亮，可以帮你……找猫。”

  “可以吗？”女孩眼睛睁大，嘴角忍不住上扬。湿淋淋的水渍淌过毫无血色的脸庞，本该是惊悚的，却让人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开心。

  女孩从湿透的口袋里翻了翻，拿出一小把钱，把其中的硬币放回兜里，剩下的全推到叶泉面前，“谢谢姐姐！”

  几张毛票，几块钱，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块，散发着浓郁的阴气。

  仔细看才能从面额影子后，辨认出另一重同样印得花花绿绿的纸币。

  叶泉有些好笑。

  听说过老鬼在末法时代之前拿纸钱冥币骗吃骗喝，夜宵店第一次收到冥币，还是湿透了的。

  “不用。”叶泉把她捧出来的纸钱推回去，瞥见女孩局促不安的神色，改了口，“可以等找到猫再给报酬。”

  安安盯着女孩的手，响亮的吸溜了一声。

  乔旺看着叶泉要管这事，放心了。

  她凑到女孩旁边，小声咬耳朵，“有叶老板帮忙，肯定能找到的！我们之前丢了一只小猫，就是叶老板找回来的。夜宵店的饭很好吃的！”

  靠着大金勉强站直了的野鹤听见小姑娘们说话，一时无言以对。

  叶老板在邻居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找猫都能成为重点介绍了吗？

  叶泉反而笑了，捏了捏乔旺没以前手感好的小脸，顺手从门口架子上抽了把伞，“回去拿把伞。”

  “不用了，几步路我马上跑回去！”乔旺挥挥手，一拉校服，冲进雨幕。

  远远的，对面小便利店里李红云催她换衣服的声音传了过来。

  孤零零站在门口的女孩看着，隐约有些羡慕。

  “进来吧。”叶泉拉开门，不经意般道，“拧一拧水。”

  捏着湿淋淋衣服发愁的女孩被提醒了，缩在门槛角落，脱掉鞋子倒了倒水，拎起对她来说有些宽的衣摆裤脚，站在门口拧了几下。

  刚刚看起来还湿透了的衣服，水渍随着拧动慢慢消失不见。女孩踏入夜宵店时，衣服已经不滴水了。

  叶泉看着女孩走过后依然干净的地面，满意地关上门。

  忘掉自己是谁的水鬼来了，也得把水收了。

  野鹤刚站起来，看清楚女孩身上的变化，腿又软了，全靠大金抬头拱着他站稳。

  他看向叶泉眼神疯狂求助。

  来的真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