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 03 是谁解开地狱的门锁(1 / 2)
「没事了。」
「我现在就来救祢,女王。」
(Stage 03 Open 11/12 17:00 "Outbreak the War(Critical Point)")
1
一个月又快过去了。
以季节而言,就是从秋季进入冬季。
对位于南方的迷陆或是空调完善的地下世界来说,或许无关紧要。
这座广大空间的名称,曾几何时也起了变化。
今天又有人如此称呼:
「女王的箱庭」。
「……」
这已经是公开的变化了,一开始的十五兄弟姊妹计画,如今谁也不屑一顾。恭介身边的孩子们不用说,就连表面上管理设施的「大人们」都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白之女王」这个太过巨大的发现蒙蔽了。
不用拖泥带水地完成什么十五人的关系,只要有女王在就能达到目的。
或者对他们而言,什么人类救济已经不重要了。
大人们已经没在看什么关系反映图了。
岂止开车不专心,连方向盘都没握。
显示情谊深浅的折线现在演变成什么样子,不用说也知道。
甚至还听到一些奇怪的传闻,说「柴郡猫」每晚忙著意味不明的暗杀行动,「红心女王」开始向受伤的职员伸出援手拉拢信徒。
「哥哥大人,你怎么了吗?」
在食堂里,身为当事人的女王把汤匙握在手心里,一边与倒了牛奶与麦片的大盘子搏斗,一边愣愣地问恭介。很难判断祂是真的不会用刀叉,还是只是想让恭介照顾祂。
不过一起吃著吃著,恭介发现自己的口味也变了。
不对,真要说起来,自己应该是一枚不断反覆「修正」飞往目标的精准导引飞弹,不会有执著于营养摄取方式的人格才对。
「没什么。」
穿著T恤与半筒裤的恭介隐藏起一切,暧昧地笑了笑。
(……不要紧。)
恭介并不知道这是对什么的祈求,只是在内心深处悄悄地想。
简直就像囚犯害怕死刑执行的前兆,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会带来安宁。更何况观察著这个状况的三大势力领袖,不知何时会来夺走这种生活。而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一刻只是迟早的事,总有一天势必会到来。
一旦女王完杀的许可指示下来,这座「箱庭」……不,包括地表部分在内,整个迷陆将会在这个瞬间化为世界第一惨烈的战场。以三大势力的顶点为中心,从全世界召集而来的精锐召唤师与凭依体,对上耸立于「未踏级」巅峰的最强中的最强。只要两者正面爆发冲突,现场还想保持原形可谓难上加难。这个地方不过是为了完成大义准备的一颗蛋,一旦破裂,黏在表面的小小生命会有何下场不言自明。
站在推动这种行动的一方,还说什么不要紧?
明明打从一开始,自己无论是十五人还是「白之女王」都保护不了。
恭介变得真的看不见自己的立场,咬紧牙关祈求著。
真切地,一心一意地。
(不要紧,就算台面下正在发生什么状况,只要我像这样独占女王,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不管气氛有多紧张,只要不发生具体性的「爆发」,悲剧就不会蔓延……)
甚至滑稽到奋不顾身的程度了。
就好像看著预言书上早已记载的毁灭之日,想破了头拚命去否定一样。
明知即使读者照自己的意思扭曲解读,写在上面的文字也绝不可能自己改变。
「××。」
「什么事?」
「答应我,虽然我一讲再讲,可能让祢不高兴了。」
「没关系,当然可以。只要这样能让哥哥大人宽心,几次都行。」
祂轻声一笑。
「白之女王」稍稍举起右手,如此宣誓: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如果这是与哥哥大人相伴同行的条件,我愿舍弃最强与顶点,放弃一切武力。」
可是,其实他心知肚明。
这种状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允许随意「爆发」的内部压力只是一味膨胀。
膨胀到总有一天,会让骇人的灾厄真正萌芽。
2
他很不安。
不安得不知如何是好,呼吸困难。
「不要紧。」
恭介无法说出详情,咬著嘴唇。在有如诊间的房间里,信乐真沙美如此说了。她将本来不需要的听诊器挂在胸前,就表示她正在扮演很好的商量对象。
然而,这与恭介的咒语意义不同。
隶属于「政府组织」的开发者「教授御前」接著如此说道:
「……的确,这座『箱庭』正在发生令人作呕的事。这件事总有一天会曝光,逐渐发展为巨大灾厄。」
她不是勉强加以否定。
而是以一件事为前提,说「不要紧」。
「我个人没有办法阻止那件事。不对,目前的状况是如果想用强硬手段加以阻止,勉强维持住的均衡将会破裂,灾厄会立刻从容器中溢满而出,所以我或许没资格说什么大话。」
「这话意思是……?」
她与女王完杀计画有多大关连?
这位女性真的只是表层「箱庭」的开发者吗?
「但是不要紧,人类是有脆弱的一面没错,但同样也具有坚强的一面。即使现在的状况偏向邪恶,就像自己跳入太过巨大的汪洋而快要溺毙,但到了关键时刻,大家一定会醒悟的。会醒悟,然后罢手。因为人类除了前进的力量,应该也有著止步的力量。」
她没有详谈,但听起来绝非在逃避。
她比恭介更深入了解状况,但仍觉得不说出来才是上策。而且她这样做,并非出于想掌握情报以占据优势的肤浅自尊。她的话中蕴藏了恭介遗忘许久,可说是「箱庭」之中已经枯萎殆尽的人性温暖。
恭介忍不住问道:
「……是信乐……」
「?」
「是信乐决定塔罗牌的图案吗?××是能从原本的世界跳进我们这个异世界的存在,只要我们以正确方式跟××相处,就能将祂收纳在一个框架里加以控制?不对,『是不是能让祂不用杀害任何人』……」
信乐真沙美温柔地笑了。
但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要忘了,恭介同学。你也许觉得我看起来像圣人君子,也许有容易看见的温柔,就忍不住依赖了。但我的这种反应并没有什么特别,不是只有少数人才有的特质,这本来不过是谁都具有的普通感情罢了。」
「……」
「例如你认识警卫主任艾尔维斯塔·玩具之梦吗?」
恭介无法回答。
警卫相关人士全都戴著防毒面具,用防爆衣隐藏起身体曲线,因此性别年龄统统不明。可能因为这些装备厚重,他们的走路姿势或一举一动也都有点不像人类,难以掌握个人特质,要从他们当中辨认出每一个人实在很难。
信乐真沙美轻声笑著,接著说道:
「这位召唤师是巨大娱乐企业玩具之梦公司的继承人,在研究童话的过程中,却渐渐开始畏惧童话令人厌恶的部分,不知不觉间开始与梦想和幻想的国度为敌……但他的兴趣是做点心,说是做好了蛋糕不在上面放个巧克力字牌或糖偶装饰得精细点,就觉得不满意呢。」
啊!穿著T恤配半筒裤的恭介忍不住叫出声来。
打开厨房的冰箱看看,有时候里面会放著不知道是谁做的点心。他曾经跟还没有失常的比安黛妲与京美她们抢著吃,所以有印象。无论切得再怎么平均,总是会因为一个糖偶而有打不完的争夺战。事实上,明明是写著「Eat Me」的白巧克力字牌比较好吃。
「换句话说,就是这么回事。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但并不代表那个人没有温柔的心。我相信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发自温柔内心的坚强,就算是饱浦大咲那种乍看之下让状况恶化的始作俑者也一样。所以不要紧的,恭介同学。不可以认为『只有这里才是安全地带』。这种拒绝会蒙蔽你自己的双眼,化为让状况往坏方向发展的力量来源。」
她没有明说是谁决定了塔罗牌的图案,还有动了手脚想连「白之女王」一起救。
但即使不知道长相或名字,具体来说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一个由衷希望能够成真,付诸实行的人。在遭到女王的力量摆弄,不再有大人或小孩之分的欲望集团里,的确还有这么一个人。
城山恭介不是一个人。
即使身处的环境几近最糟,十五人与「白之女王」都濒临破裂边缘,而且恭介本身就是促成这种状况的组织成员,这点也不会改变。还有一个人也跟他一样抱有等于忽视现实的心愿,祈求能有谁都不会受伤、大家都展露笑容的未来。
「……」
恭介决定慢慢试著去理解。
他不知道从这种走投无路的状况还能推动什么。
但他想反抗,想反抗渐渐堕落的「箱庭」十五人,也想反抗推进「白之女王」完杀计画的「真正的实力派们」。无论有多愚蠢可笑,有多不切实际,没有实现的机会也无所谓。他还是想挑战,挑战没有人会倒下的路,包括女王在内,能跟大家在一起的路。
恭介想跟大家分享。
希望大家借自己力量。
他并不想跟「箱庭」的大人们开打,更不想跟「真正的实力派们」开战。这不是问题所在,在面对这种问题之前,他想跟大家多谈一谈。
真的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到「白之女王」吗?
真的无论如何都必须完全杀死「白之女王」吗?
没有别条路了吗?
难道不能舍弃所有刻板观念,再摸索一次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结局吗?
「……好想要一艘船。」
然后恭介小声地脱口说出彷佛开玩笑一样的话。
信乐真沙美偏过头,他接著如此说道:
「我希望有一艘船,就算今天世界末日到来,所有陆地都沉没了,也能把大家都救上船。」
「啊哈哈!如果你真的这么希望,上网要订几艘都行哟。恭介同学,你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吧?也许你没有实际感受,但电子数据上的户头应该已经变成大富翁了……因为我们一直以来做的事就是有这么过分。」
「……」
「所以,你说呢?假设恭介同学从来没碰过户头……呜哈!买艘渔船的话都能出海进行远洋渔业了!但这样好像有点土气?啊!游艇怎么样!很时髦喔~~」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看过各种网页。
与其说是在选船,其实过程是最开心的。
讨论一个问题让恭介觉得彷佛自己开始走在if的未来,如同想像的羽翼渐渐滑翔到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
「哦,这艘白色的船很漂亮嘛,那么要取什么名字?」
信乐真沙美把登录需要的资料统整起来,如此问道。
穿著T恤与半筒裤的恭介想了想。
然后为了表示割舍一切前提的觉悟,他故意取了这个名字:
「White Queen号,就这个名字。」
他不再与女王「敌对」了。
城山恭介决定要与这个名字相依为命。
(……因为「白之女王」不是阻止了纷争吗?)
他静静地想。
恭介想起在圆形模拟战场大玩厮杀游戏的每一天,「空龙」与「矮胖子」,还有「帽客」。大家理所当然地用被召物互相攻击,剥夺对手的尊严,蔑视对手的那些日子,应该随著「白之女王」的到来而中途喊停了。
(……因为「白之女王」又没做错任何事!)
「红心女王」还有「帽客」他们的确被逼入绝境了。
但那也是相处方式的问题,只要不要想在任何领域赢过「白之女王」,就不会伤害到自尊。恭介能正常与女王接触,所以他知道。不是叫大家弃械投降,只要不把孰强孰弱当成世界的一切,就不会被女王伤害到心灵,明明就只是这样而已。
(……因为至今全世界发生的损害,不都是因为没用完全形态呼唤出祂才造成的吗!)
归根结柢,世界各地之所以会发生灾厄,形成女王完杀计画的动机,都只是「自称」知识分子企图用半吊子的知识或技术呼唤出女王才会引发的。既然如此,错应该不在被呼唤出来的女王,而在没做好安全对策的他们身上。要不是他们连一个指尖或一根头发都驾驭不了,竟然还痴心妄想能支配「白之女王」,说不定他们也能与恭介站在同一个场域,与女王和谐沟通。
如果是这样,那所以呢?
凭什么「白之女王」非杀不可!
「恭介同学。」
眼前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恭介肩膀震了一下。
「教授御前」的眼眸彷佛能看透一切。
但她只是浅浅一笑,如此告诉他:
「我不知道原因,不过你现在的表情不错喔。再过十年,说不定我都会被你迷倒。」
「……」
「我虽然无法直接看见人的内心,不过如果你能露出这种表情,那么胸中隐藏的也一定不会是坏事。有需要时请开口,我会全力支持你。」
恭介真想尽情宣泄一切。
但恭介是个骗子,一直在欺骗大家,无法告诉大家「箱庭」本身就是出声势浩大的闹剧。
所以他静静下定了决心。
恭介重新这么想:
管它左右为难还是怎样。
他再也不会让「白之女王」伤害任何人了。
「箱庭」的所有人也好,从外围观察的「真正的实力派们」也好,待在更外围的全世界召唤师或凭依体也好,甚至是离自己最近也最远的女王也好。
恭介要救所有人。
他要在这里斩断这种毫无益处、连绵不断的纷争。
他发誓。
(有这么一个人也不会怎样吧。)
恭介知道这样很愚蠢。
但是不拿这里当垫脚石,世界就永远不会开放。
(有个大笨蛋抱持这种傲慢的念头,希望成为不杀之王又会怎样!)
他想起塔罗牌的第一张卡。
对,愚人才能触及世界的真理。
(这跟最强的力量或领袖魅力无关,我只是想永远跟女王在一起,想让祂成为我们的一分子。有个人抱持这种心愿又会怎样!)
3
在一层薄皮底下的阴暗空间,「某人」轻声低喃了。
那人不小心听见了绝不可能实现的心愿。
即使知道那是愚笨的念头,明白战场上的迷惘会缩短寿命,但那人知道有些心意就算这样还是挥之不去。
所以,「某人」厌恶又哀伤地低语了。
低声说出本人要承认很简单,但被别人指责时却会带有痛楚的一句话:
「……大笨蛋。」
4
就连恭介自己也真的不懂,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
重新下定决心的他离开信乐真沙美的研究室后,在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内圈」的路上,碰上了毁灭的开端。不幸地碰上了。
「……,——」
起初只是小小的声音。
只是隔著门板传来,一般人可能听都听不到的小小振动。
『跨越全世界,真是件不方便的事呢。』
就像对准心脏。
就像心脏吃了一记意想不到的攻击,那个声调给了恭介这种冲击。
(……「白之女王」,怎么会!)
恭介重新看向那扇门,这里是「大人们」的生活圈「外圈」,而且是他之前曾一度潜入的房间。是那个沉迷于「帽客」的调校,以最强召唤师宝座为目标的开发者——饱浦大咲的研究室。
然而女王应该断绝了与恭介以外所有人的沟通才是。
不明就里的他,耳朵又听见隔著门板传来几个声音:
『由于我身为最高位阶,因此也较难呼唤,会给哥哥大人造成许多负担。』
『我只是希望能像这样依偎著哥哥大人啊。』
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声音本身自不待言,说话的内容也有问题。
既然恭介已经完成了缝界召唤,「白之女王」应该无须担心召唤的难度或时间限制才对。谁都心知肚明的前提被除去,剩下比空转的齿轮更空虚的对话不断进行。
对,是对话。
回应女王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令人惊愕的是,那声音与城山恭介如出一辙。
『祢不觉得就算是被召物,也没必要只听召唤师的命令吗?』
『我想听祢更多的声音,想听到祢以纯粹的姿态,自由说出真心话。』
『因为我们是以命相依的同伴嘛。』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恭介脑中一片混乱,在他的内心,有个冷酷,极其冷酷,无论用多温暖的光芒照射都绝不会溶解的冰核。而绝对零度的思考嘲笑著这种表层的混乱情绪。
——其实你很清楚吧,恭介?
——你的弱点就是,没有笨到能说不懂。
「……喀,哈……!」
呼吸卡住了。
不行,只有那个答案不行。光是在脑海里建构起假说都嫌罪孽深重,更不能假设那种事态或许正在进行当中。
真的,他真的真的会讨厌起一切。
他要与大家分享,携手合作,尽可能从走投无路的状况中踏出一步。
这种决心,正在慢慢崩溃……!
『好棒喔,好棒喔!』
『没有十分钟的限制,也没有对人战的限制。真的能在喜欢的时候让喜欢的人呼唤我。』
『啊哈哈,这样随时都可以来找你玩了!什么事都能为你做了!』
想否定都办不到。
所以,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恭介没有特地照著步骤偷偷摸摸开锁从门缝偷看,而是一脚踹破了门。那是一扇二位数的锁头直线排成一排的厚重门板,但他踹破了所有金属零件,跌进房间深处。
女王在里面。
而理所当然地,并没有两个城山恭介。
只有个穿著连身工作服的郁闷男子。
坐在女王正面的饱浦大咲随便看了恭介一眼,用跟他本来的嗓音判若两人,彷佛变声期前小男孩的假声高音讴歌:
『女王,这里很危险,躲到我后面。』
5
「箱庭」各处化为密室。
如今别说「大人们」,连十五名「兄弟姊妹」之间都不再有交流。
那么他们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这么专心都在做什么?
『女王,来,今天我教祢打撞球。』
「咦咦!真的可以吗,哥哥大人!」
这就是答案。
并不是饱浦大咲一个人独占了「白之女王」。
那样说不通。
毕竟城山恭介直至今日都跟「白之女王」在一起,由他一个人独占。
『女王,祢头发上黏到东西了,我帮祢拿掉。』
「谢谢你,哥哥大人!」
所以这个状况,第一项前提就弄错了。
错误的前提是:「唯一一项不在场证明」这种理所当然的限制能用在「白之女王」身上。
太过巨大的女王即使是完全单一的存在,出现在表层舞台上的短暂个体却不见得只有一个。
这是有前例的。
「未踏级」无音域,cost21。
「清浊万象吞噬殆尽『漆黑』之颚(nu.lp.eu.bf.zuh.ei.jkv.iu.a.xw)」。
那是拼法改变,使用的文字却完全相同的「未踏级」。是作为召唤仪式的惩罚而出现,毫不留情地吞噬违反规定者的恐怖被召物。那个存在与「白之女王」即使是同一存在,却也能像另一个生命般行动自如。
『今天要吃什么,女王?』
「嘿嘿,只要能跟哥哥大人一起吃,我什么都好!」
换言之——
只要凑齐条件,「白之女王」就会分化、分歧。
而所有个体都会作为独立的「白之女王」开始活动。
路易斯·卡罗的故事里不是有这么一段?爱丽丝被「领路兔」误认为下女,得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名字而暂时扮演新角色的场面。
『女王,祢愿意答应我,永远不让我孤单吗?』
「当然了!就算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永远伴随哥哥大人左右!」
而在路易斯·卡罗的世界里,兔子不只有一只。
除了最有名的「领路兔」之外,还有几个冠有兔子之名的角色登场。
换言之……
所以……
『那么女王,我们……』
「是呀,是呀!我们要永远一起走下去,直到天涯海角!」
他们在呢喃。
在各自的房间里,对各自的「白之女王」呢喃。
「帽客」也是,「空龙」也是,「红心女王」也是,「矮胖子」也是,「女公爵」也是,「渡渡鸟」也是,「柴郡猫」也是……
大家都一样。
发出好几阵兔子的叫声……用跟恭介完全相同的声调。
『我好高兴,女王。』
「啊啊,啊啊!能听到哥哥大人这句话,我就……!」
既然不能抢走,那就直接利用。
就维持城山恭介的样子,践踏对方的好意,让祂认错人。
连「白之女王」的淡淡情意都欺骗到底,控制抱持著善意的祂。
这个……这种最巨大最恶劣的邪恶。
正是「三月兔」行动的真相。
6
「呜……」
眼睛……不对,是头脑晕眩了。
意识剧烈摇晃,恶心感猛烈涌上喉咙。
恭介只能勉强用自己的双脚站立,面对无药可救的恶意。
他往前踏出一步。
在饱浦大咲的研究室。
即使很清楚,明明早就知道。
然而打进体内的冲击实在太严重,他忍不住惨叫出来。
「呜喔喔喔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佛自己撕裂自己喉咙的痛楚爆炸开来。
两眼泪流不止,但眼前的恶梦仍然不肯变得模糊而消失。
太残酷了。
太过分了。
「白之女王」的确不是人类。祂只是顶点中的顶点,是打坏一切平衡的极大最强存在。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任何人能践踏祂的淡淡情意。自己也是想暗算祂,跟一群人围拢著要暗杀祂,没资格这样说,这点恭介再清楚不过。只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忍不住觉得这样做绝对是错的。
让祂误判对方的好意。
让无神的双眼看不见正确的形像。
笑嘻嘻的也不知道被谁依偎著,只是力量不断被拿出来利用。这种事能被允许吗?允许这种事发生对吗!
都在骗人。
大家全都在骗人。
假如现在能看到显示十五人情谊的关系反映图,恭介的折线一定离大家远远地乱动,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罪过最大的恭介或许没资格谴责大家,或许大家只会用同一番话谴责回来。但是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恭介原本以为只要有「白之女王」在,大家或许就能齐心协力。他原本相信只要不弄错相处方式,十五人或大人们都不会失去自我。结果,这是怎么回事?不单纯只是因为意外而失去自我,就连比安黛妲或京美她们都在欺骗并利用「白之女王」的过程中感受到喜悦,其中毫无信赖或信用之类的温情。
只要最强。
总之就是最强。
就因为他们比起温暖或柔软的情感,优先选择了那种简便又无药可救的「力量」……!
「……,——」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嗤叽嗤叽嗤。
「白之女王」的脖子慢慢转动,无药可救的眼眸射穿了恭介。
不对,看在祂的眼里,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恐怕只要握有控制权限的饱浦大咲一个命令,「白之女王」就会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毫不留情地对恭介露出獠牙。祂是「未踏级」的顶点,最强中的最强。如今恭介没有防护圆或任何保护,女王的一根头发都能让他灰飞烟灭。
赢不了。
绝对赢不了,他会死在这里。
——不对,其实你清楚得很。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特地踹破上锁的门?
「啊……」
恭介听见了脑海深处的冰核呢喃。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逐渐浮现于脑中。
——你一定无法原谅吧,一定很想毁了一切,让计画泡汤吧。
——所以「会那样」的。所有的一切都如你所愿,如你所计算。
「啊啊!」
下一刻,事情发生了。
啪滋一声,就像极细的线路烧断了。
「白之女王」原本正确锁定恭介的眼眸恢复原状了。祂在「大人们」的研究室里愣愣地偏了偏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环顾整个房间。
男子笑容发僵,但仍无法舍弃希望,发出不自然的假声男高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