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闪光的——……(1 / 2)
(注释:虽然魔王为男性,但因为凭依体恩德雅是女性,所以人称我全用了“她”)
咻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黑暗覆盖了整个世界,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去的冲击,把王座之间的四壁全部吹飞——将现场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室外。
冰冷的室外空气和猛烈的暴风雪现在正在那里暴力性地卷起旋涡。
在达克尼西亚城的顶层。最靠近天空的地方。
有一个“王”君临于此。
身形、肉体本身都和刚才的恩德雅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其内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
曾经是恩德雅的人,一边把手张开握紧,一边确认着自己的状况。
最终,她瞥向希德,微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希德卿。」
于是——
「……阿鲁斯。」
希德表情严峻地盯着那个曾经是恩德雅的人。
「……哎?阿鲁斯……先祖大人?」
阿尔文对此只能眨着眼。
「是啊。虽然用女性的身体复活是很奇妙的事……但我确实是阿鲁斯……你的先祖哦。
能像现在这样在今世复活真是久违了。大概已经有一千年了吧……没错,从被你背叛的那天起,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个自称阿鲁斯的人对希德这么说道。
然后,看着旁边克制着感动情绪的弗洛拉,温柔地说。
「是你把我从封印中解放出来的吧,弗洛伦斯。此乃大义。」
「啊,阿鲁斯大人……我亲爱的主人……我每天都在深切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么叫喊着。
弗洛拉将身体靠向自称阿鲁斯的人。
自称阿鲁斯的人悠然地接受这一切,平静地笑了。
「哎?……哎?怎么……回事……?」
阿尔文向希德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希德一言不发,什么也不回答。
对此……
『虽然你的骑士誓言很重要,但现在这状况已经不能隐瞒下去了。』
光之妖精神再次从希德腰间的光之妖精剑中出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光之妖精神……」
『很简单。传说时代,给世界带来死亡之冬的“魔王”,就是圣王阿鲁斯本人。』
听到光之妖精神的话,阿尔文惊讶得失去了言语。
『当然,最初阿鲁斯是为人们而战的真正圣王。
但是——他不知何时被黑暗纠缠住了。
于是,所有人都在他压倒性的黑暗和冬天面前屈服了。世界也屈服于他。
但是,唯一能与魔王阿鲁斯对抗的骑士——……』
「都是过去的事了。」
希德,带着平静而坚强的意志,走向阿鲁斯。
咔擦。
右手握黑曜铁之剑,左手持光之妖精剑。
他带着两把剑,以坚定的意志朝阿鲁斯走去。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我,要打倒魔王阿鲁斯……我就是为此曾经与光之妖精神签订契约,然后像这样在这个时代复活了。」
「……!?」
「终于,终于到了兑现和你定下约定的时候了,阿鲁斯。」
于是。
「是啊……几乎一切都如我所料地进行着,在这之中。只有你的存在总是出乎我意料,希德•布利兹。」
刚才还充满欢喜和从容的弗洛拉,微微不快地注视着希德。
「光之妖精神。你也是把相当残酷的使命强加到了一个骑士身上呢?」
『…………』
不知弗洛拉和光之妖精神之间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
两人只是安静又激烈地瞪着对方。
然后,光之妖精神沉默着,化作光的粒子消失……回到了希德握着的光之妖精剑中。
对此,看到它的弗洛拉,不知为何也化作黑暗的粒子……被吸入了阿鲁斯握着的黑暗妖精剑中。
魔王和骑士开始对峙。
对于即将开始的激斗的预感,阿尔文颤抖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阿尔文。」
希德背对着阿尔文,突然这么说道。
「让这个时代被卷入传说时代的纠纷中了。
但是……大家其实并不是想做这种事。
大家只是心中仅有一点点的黑暗……心中的漏洞被钻了空子。
没错,大家……只是稍微有一点点软弱罢了。
每个人都有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软弱。
所以,才有古老骑士的戒律……它让骑士严于律己,尽可能地让他们变得更为坚强。」
「在这一点上,你十分异常,希德卿。」
这时,阿鲁斯在黑暗中露出了微笑。
「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消除的黑暗……但其中,只有你没有黑暗。
你只是——一片虚无而已。所以才没有被弗洛伦斯纠缠住。」
「我不否认,所以我才会被称作《野蛮人》。
并且,也有着正因为是那样的《野蛮人》,才能做到的事。
我的人生空无一物……但它并不坏。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
说着,希德架起剑。
咕咚。空间因希德的气魄发出悲鸣。
然后,他静静地对艾尔文说。
「……下达最后的王命(last•order)吧,我的主君。」
「!」
突然,阿尔文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脸因悲伤而变得扭曲。
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背上快要消失的纹章。
阿尔文产生了强烈的“预感”。
恐怕,希德在这场战斗中会……
「你无需为此感到烦恼。」
希德平静地对阿尔文说。
「我……就是为此,接受第二次生命,站在这里的。
没有必要为此感到烦恼。你只要尽到王的职责就可以了。只要把自己作为阿尔文的想法全部原原本本地吐露出来就可以了。
……请下达最后的王命。我的主君。」
于是。
阿尔文擦了擦眼角,但态度依然坚定地放言道。
「我亲爱的骑士,希德卿啊。将与这个国家……与这个世界为敌的魔王……漂亮地讨伐掉吧!拯救我最爱的妹妹艾尔玛公主吧!
此乃——王命……!」
「遵命,我的主君。」
于是,希德好像下定了所有的决心般。
就在他正要朝阿鲁斯迈出一步……的时候。
阿尔文的嘴唇再一次动了。
「但是,决不允许你未经余的许可就死去。
打倒魔王。然后——一定要凯旋至我的身边。」
「阿尔文……这是……」
面对意想不到的追加命令,希德哑口无言。
「“骑士仅诉说真实”……曾几何时,你对我说过会一直与我同在,你要违背骑士的誓言吗?要打破戒律吗?」
「…………」
希德对此露出了苦笑。
「……遵命。能在今世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带着一脸神情气爽的表情走向阿鲁斯。
阿尔文只是一直注视着希德这样的背影。
────。
在那始终深邃、接近高远天空的冬季世界——
骑士和魔王,终于产生了激烈冲突。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
第一个出手的是骑士。
其双剑仿佛要将暴风雪和黑暗吹散一般,充满了壮绝的闪电。
右边的剑自上而下直劈,左边的剑横扫——双剑在黑暗中铭刻下光之十字。
与之相对,魔王后手出招。
其剑仿佛要将耀眼的闪电抹去般,笼罩着黑暗和冻气。
剑从左侧切入,弹开了右上的攻击,交叉成十字的双剑被同时全部涂满了黑暗。
世界因剑压发出悲鸣。金属因不断回响着。爆散的火花如同烟花一样。
刹那间,两人像龙卷风一样原地旋转。
骑士向右转。
魔王向左转。
每一次的旋转都会掀起旋风,然后再放出下一个动作。
之后,双方如流水般迅速又激烈地连续挥舞起了剑。
完全描绘出了过去骑士和魔王最初战斗时的图景。
两人开始了壮绝的战斗。
双方在回应着刹那间产生的无数次威力骇人斩击的同时,光明与黑暗也在互相对峙着——
「希德卿,你,太过分了。」
阿鲁斯一边近距离挥出无数剑,一边说道。
「你又要背叛我吗?像那时一样。」
「啊……因为我是《野蛮人》嘛。」
希德不合时宜地笑着然后举剑回击。
就这样,在这仅一两句话的交谈期间,剑与剑就数十数百次的咬合在一起,两人一边如暴风雨般移动,一边交谈着。
「为什么?明明只要我成为王,理想的世界就会完全降临了啊?」
「你的理想是一个充满死亡和寂静的世界?化作冬天的亡灵,永远在这个世界上徘徊才是人类应有正确的姿态吗?」
「……啊,是啊。」
阿鲁斯微微一笑。
「死亡是平等的,并且是安详,永恒的哦。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与安宁也不会被破坏。谁都不会害怕战争和饥饿。再也没有人感到痛苦了。」
「…………」
「而且……在那个世界里,骑士道会成为永恒。你也明白的吧?
在和平的世界里,骑士是不被需要的。我们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
「但是,如果作为魔王的我统领世界的话,你们就不会失去存在的价值。你们可以永远斗争下去。即使你们斗争了,也没有人会感到悲伤。你们可以尽情地战斗。
这不叫理想世界叫什么?」
希德全力将剑横扫,将阿鲁斯的剑压推回去。
激烈的剑压呼啸着,让双方再次拉开了距离。
刹那剑,两人又很快拉近距离——进一步。进一步。进一步地使出凌厉的斩击。
「……那种东西……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世界吗?」
「!」
「不是的吧。就算你给我看那样的东西,我也一点都不会高兴。你所追求的理想、世界……应该是更加尊贵、温暖、光辉灿烂的。
正因为如此,就连曾经是《野蛮人》的我都感到了憧憬。
让我想要看到你心中描摹出的理想。」
激突,激突,激突。冲击、冲击、冲击。金属声、金属声、金属声。
希德猛然挥出两刀,向阿鲁斯发起进攻。
「所以你才会背叛我吧?就像那时一样。」
「不是,我只是纠正了你。」
希德继续猛攻。使出回击。
「人会犯下错误。王也是人。所以有时会犯错。那么,纠正他的错误也是骑士的职责。」
希德击落阿鲁斯的剑击,拉开距离,再猛扑上去。
「更何况,现在的你——既是阿鲁斯,又不是阿鲁斯。」
「……!」
「和以前的天狐一样,你是阿鲁斯心中的“黑暗”。
是被弗洛伦斯放大黑暗后、操纵、支配的存在。
里菲斯、洛卡斯、卢克,还有侍奉过你的其他骑士们……在那个时代拼命活下去的所有人都是这样。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了。
正因为如此,心中的“黑暗”才会被人趁虚而入。」
阿鲁斯鲁挥剑。瞬间无数斩击翻飞。
「……在看不见结束的漫长战斗中,大家都累了啊。」
电光火石间。希德用两刀将其全部接下。
「我明白的,在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时,只有我没有任何改变,也许这样的我才是异常者。
你说得没错……因为我一无所有。
所以——由我来结束。由我来完成只有我这个《野蛮人》才能完成的任务。
你的黑暗……由我来净化。就像那时一样。」
与如此平静的交谈——相反,两人间展开的却是在常人看来无法插手哪怕一击的、地狱般的超高速战斗空间。
在一旁观看的阿尔文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也上前助阵……她丝毫没有这种想法,那简直是异次元领域的战斗。
就在这时。
『恕我直言,希德卿……那时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哦?』
在阿鲁斯身旁,浮现出从背后紧紧拥抱住她的弗洛拉的虚影。
『你通过故意用身体承受阿鲁斯的剑……用与光之妖精神契约而得到的【圣者之血】……进行直接净化……这种小伎俩已经不会再管用了哦?』
对此。
『……那是事实。』
这次,换成希德的背后浮现出光之妖精神的身影。
『那孩子完全警戒着你当时的奇招,已经做好了坚固的咒语防御。』
「我想也是。」
『要打倒现在的阿鲁斯,只有用身为光之妖精剑的我,直接斩杀阿鲁斯,用剑直接将你的血击向对方……!』
希德瞥了一眼右手握着的光之妖精剑。
那把剑从希德身上吸取了血,那些血被转化为光之玛娜,现在正熠熠生辉。
『但是……那样一来……』
「作为阿鲁斯凭依体的恩德雅应该会死吧。」
「……!」
对于希德的结论,在后方观战的阿尔文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但是,希德对此并不在意,他重新计算距离后,立刻继续出剑。
「那么,该怎么办呢?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阿鲁斯,我从以前开始就赢不了啊……上次依赖这种小伎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嘛,顺其自然好了。」
「不会顺其自然的。你能明白吗?你还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鲁斯击出黑色闪光般的剑击。
希德立刻在头顶将左右剑交叉,接住了攻击。
希德后退、跳离——阿鲁斯紧追其后,如暴风雨般发起追击。
「这个【黄昏之冬】,是将世界逼入死之寂静的最后魔法。
现在,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走向死亡。
因此,你的光之妖精剑也在时刻走向死亡……失去力量。」
「……!」
「也就是说……因为与司掌生命的光之妖精神的契约而被维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每时每刻也都在走向死亡。
反之,死亡之冬扩散得越大,我的黑暗妖精剑的力量就越大。
因为——死亡,就是这把剑所司掌的力量啊!」
在剑戟交错的过程中,阿鲁斯挥出了更加有力、锐利的一剑。
接住这一攻击的希德完全被推开,在地板上滑行着。
阿鲁斯就像在大地上疾驰的紫电一样,一路追击。
「好像是这样……」
希德在喘着粗气的同时,将阿鲁斯的攻势架开、架开、架开——
希德的脸色很差。一看就知道,他的状态非常糟糕。
「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老老实实地看着这个世界被冬天包围就好了。
看着我以真正的王道引导这个世界就好了。」
「不会让你成功的。
作为侍奉那家伙的一名骑士。
可不能让他的王道出错啊。」
希德用威尔的呼吸,凝炼出壮绝的玛娜。
「就算我作为《野蛮人》的污名要永留后世——只有圣王阿鲁斯的名字……即使倾尽我的一切,也不能让它被贬低!」
让那些玛娜完全通过左右两剑中。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希德以雷速冲向阿鲁斯,砍向他。
但是,这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
「天真。」
却被阿鲁斯轻易地用横扫弹了回去。
希德被弹回——战圈突然中断了。
「……!?」
「传说时代的你姑且不论,但你现在的剑根本无法触及我。」
然后,阿尔斯鲁就这样放下剑,悠然地朝希德走去。
战争到目前为止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了。
仅仅只是打了这么会,希德就已经被消耗到极限,喘起了粗气。
而阿鲁斯气息丝毫未乱,一滴汗也没流。
「你已经明白了吧?你赢不了我。」
「…………」
「无论是最初,我和你相遇时的战斗。
还是第二次,作为骑士的你和作为魔王的我的战斗。
结果……都是我赢了,你输了。」
「…………」
「第二次的战斗,只是被你身上流淌的【圣者之血】摆了一道而已。
胜负本身是我的胜利。
第三次也会一样的结果。更何况你这么虚弱。」
「真会如此吗?」
希德露出不合时宜的笑,放下了双剑。
「确实,你很强大,阿鲁斯。
你……无论何时,都拥有我绝不可能拥有的强大。
我就是被你的这一点所吸引的。
但是。虽然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但转生到这个时代后,我也终于得到了像你一样的强大……我有了这种感觉。」
希德瞥了一眼阿尔文。
「传说时代的我,是一具空壳。
但是现在,我却觉得那具空壳里已经装满了各种各样重要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我在卡尔巴尼亚皇家妖精骑士学校当了个不合我风格的教官吧。
就算只是一具空壳,就算我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感到焦虑。
别看错了,阿鲁斯。
现在摇摇晃晃站在你面前的男人……虽然是前所未有,最弱的《野蛮人》,却是前所未有,最强的《闪光的骑士》。」
他毅然地说道。
希德再次举起双剑。
他用威尔的呼吸让玛娜循环,重振旗鼓。
在战斗中被消耗的身体,再次充满了活力。
看到希德的样子,阿鲁斯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还有……这样的力量……?」
突然反应过来的阿鲁斯,看向了站在希德身后的阿尔文。
仔细一看,阿尔文用左手紧握着自己右手上的纹章,祈祷般地重复着威尔的呼吸。
「……希德卿……!」
「……原来如此。希德卿虚弱时所需的玛娜,是由她凝炼出……并通过纹章传给希德卿啊。
她在这冻气中,把本应用来保护自己的玛娜全部送给了希德卿。所以眼看就要燃尽的希德卿,才能这样勉强战斗。」
吧唧吧唧……。阿尔文的脚从下方慢慢被冰块吞没,看到她这副样子的阿鲁斯恍然大悟似的笑了起来。
「不……不只是单纯的玛娜的问题吧?」
「…………」
「在楼下战斗的你的学生们……伙伴们……你在今世得到的新的牵绊,新的国家……这些,成了你的根本支柱……对吧?」
「谁知道呢?」
「哈哈哈……哪有什么《野蛮人》啊。
果然你无论怎样,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骑士啊。
既然如此,像这样单靠武力来镇压,未免显得太费功夫了。
毕竟,骑士这种人种,只要有要守护的人,就会发挥出超越常理、令人难以置信的潜力……这一点我和你都很清楚吧?」
「嗯,在那个时代,我们周围的人都是那样的家伙。」
「说的也是,那就……先从那开始折断吧。」
这么说着。
阿鲁斯上前,高举起她的黑暗妖精剑。
「汝乃与光共同掌管创世与原初•掌管遍布生命之死的黄昏之暗•——」
那一瞬间。
呼咻!黑暗的冻气一直延伸着,直至这个世界的尽头。
本来就很猛烈的暴风雪,在这里更是爆发性的增强了。
原本就异次元级别的冻气更进一步,变得突破天际。
世界上仅存的热度被进一步暴力性地夺走,气温一下子下降了。
不——被强制停止了。
那势头简直就像要甩开绝对零度的限制一样——(注释:绝对零度约等于摄氏温标零下273.15摄氏度,是热力学的最低温度)
「这、这是……阿鲁斯大人……魔王的……大祈祷!?」
「退下,阿尔文。」
即便是希德,也无法打断现在的阿鲁斯。
可怕的冰冻地狱正以阿鲁斯为中心卷起漩涡。
想必一旦靠近,所有的玛娜都会停滞,一切都会被冻结吧。
「•汝憎恨着•恨这个世界•恨抓不住的光•那么,吾将顺应亲爱的汝之所求,扼杀无法触及的春天•——」
魔王对世界的敕命还在继续。
与之相呼应,绝望性的冻气高昂。
在场的所有人,都从本能层面领悟到了——在那篇祈祷文的最后,有的只是毁灭,能让世界迎来终结的无可估量的毁灭。
现在,宣告世界末日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希德和阿尔文对此只能沉默地注视着——
「共同为这三千世界招来常世之冬•乃使寂静与安宁化为永恒者——!」
然后——终于,在魔王的祈祷文完成的同时。
从她高举于头顶上的剑那里,掀起了更猛烈的黑暗和暴风雪,一口气向四面八方扩散,伴随着冲击和激震蔓延开,直至世界的尽头。
「——!?」
那冻气十分不得了。
爆发性的黑暗寒潮。以阿鲁斯为中心发出。
黑暗,黑暗,冻结所有生命的、压倒性的黑暗波动。
覆盖了这个世界。将一切尽数覆盖。尽数涂抹。
就像要为生命本身定罪一样加以否定。
可谓天翻地覆的大异变。
可谓世界变革之时。
大祈祷——成就。
这是骇人寒冬世纪的到来——是冰结地狱的具现化。
「希、希德卿!?」
「阿尔文!」
希德立刻燃烧全身的威尔,挺身保护阿尔文。
冻结。
冻结。
一切——都冻结了。
积在大地上的雪结晶化,成为了巨大的冰块。
世界。世界。
被深冬。
涂抹成了冰结地狱——……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卷起旋涡的暴风雪中,回响着阿鲁斯响亮的声音。
然后——……
「……!?」
阿尔文突然回过神来。
因为冲击,她好像一瞬间内失去了意识。
她一边晃着脑袋,一边环视四周。
在四周蔓延着的是——
「这、这是、什么……!?」
阿尔文迄今为止也曾多次目睹敌人由大祈祷引发的可怕奇迹……但这次引发的现象更是水平差距,层次差距大过头了。
这差距甚至大到同样用大祈祷这个词来概括都让人忌惮。
世界本身的样貌,已经完全被改变了。
那简直就是——一片人间地狱。
这是一个,直到地平线的尽头,都被厚重坚冰所封闭的死亡世界。
眼下的建筑物、远处的群山,都完全沉入了冰所构筑成的海底之下。
达克尼西亚城也只剩下了顶层的王座之间,下层有一半以上因为完全被冰海所吞噬,而被封闭了起来。
这么一来,现在在最下层大厅战斗的伙伴们一定……
「大家都死掉了吧。」
像是在阿尔文的伤口上撒盐一般,阿鲁斯得意地说道。
「你们的伙伴们就这样成了我的手下,成了永远被冻结的亡者。」
「……!」
阿鲁斯的话让阿尔文感到愕然。
「不只是他们,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这个冬天所封闭了。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被冰与雪封闭,向我跪拜,宣誓忠诚。
这个世界现在已经死去了。」
「怎、怎么会……」
「其证据就是——……」
吧唧!
保护阿尔文的希德的右手剑——光之妖精剑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啊……」
「光之妖精神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化身。那么,那个世界死去的时候,她也会死。当然,包括那把妖精剑。」
「…………」
「怎么样?希德卿,你现在还能从那把剑里……听到她的声音吗?」
希德始终一言不发。
这是一种最为有力的、表达肯定的沉默。
就在希德沉默的期间,他右手的剑也在一边散落碎片,一边慢慢地崩坏。
「没有那把剑,我就无法被打倒。而且,这次我不会再受你【圣者之血】之类的东西纠缠。从一开始胜负就已经注定了。
而且,光之妖精神的死亡当然意味着——……」
阿鲁斯再次把目光转向希德。
「……!」
希德的身体也开始洒落玛娜的粒子。
希德的存在走向消灭的倒计时,终于要开始了。
「啊、啊啊啊……希德卿……希德卿……!」
阿尔文只能一脸绝望地注视着这一切。
「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
「差不多该放弃了吧,你已经没有时间、没有剑、也没有剩下的力量了。
你的骑士道就到此为止了。」
「…………」
「已经足够了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传说时代。
你为了实现我曾经提出的根本不存在的理想世界,真的很努力了。
但是,那种东西只是一戳就会坍塌的沙上楼阁。冒着生命危险保护那样的东西,一边哭一边将其制造出来……到底有什么用?」
「…………」
「更重要的是,如果世界被冬天所封闭的话,那么,我们无比渴望的永恒——永远安宁的世界,就能被如此轻易地制造出来哦。」
「…………」
「……和我一起走吧,希德卿。
在这由我们传说时代的居民们创造出来的永远新世界里,在这居住着全被平等冻结的不死亡灵们的永恒乐园里,一起歌颂不朽骑士的荣光吧。好吗?」
面对这样的阿鲁斯的邀请。
希德慢慢地……把光之妖精剑收进剑鞘——……
「我拒绝。」
事到如今了,他仍严峻地断言道。
「果然,你不是圣王阿鲁斯,只是魔王。
是身为骑士的我应该消灭的敌人。」
「希德卿?」
「的确,在你创造的冬天世界里,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吧。
再也没有人挨饿了。也不会感到悲伤。
死亡,是一个会平等拥抱所有人的永远安宁的世界。
但是……那份永恒中不存在光。不存在温暖。不存在希望,阿鲁斯。」
「……!」
「那个时候,你带我窥探到的世界……是每个人都可以平静笑着的世界。是更加温暖的,那正像春天一样。
那才是曾经空无一物的野蛮人看到的“光”。
是我有生以来拥有的第一个“梦想”。
我喜欢追逐着这样的梦想和光,像孩子一样诉说着它们的你。
你能做到我绝做不到的事,这让我想要成为这样的你的骑士,成为这样的你的剑。
为此,即使我要拼上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就算我在后世失去了所有作为骑士的名誉,就算只留下了恶名,这也无所谓。无所谓啊!」
咔嚓……希德反手架起右手的黑曜铁剑。
「否定我的希望,否定光明的你——果然不是阿鲁斯。
只是个魔王。
魔王,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我是骑士。我将守护常常高举正确光明的王,成为此人的利剑。」
然后——
「阿尔文!」
「!」
没有回头的希德对呆呆伫立着的阿尔文叫喊道。
「你是哪一种!?」
「……!?」
「你所追求的王道,到底是哪一种!?
是这个魔王所追求的,由死亡与安宁支配的永远的冬之世界吗!?
还是……虽然有疼痛,也有苦恼,离永恒更是相差甚远……就像泡沫般转瞬即逝的春之世界呢!?
(非注释:在这里夹带私货的放一句我个人很应景,本人也很喜欢的话“温暖、美丽、光明……凡是冬夜里没有的,春天都将拥有。凡是战争间失去的,春天都将带回。”——出自《第一玩家》696章)
你追求的是总要向前看,背负着痛苦,流着眼泪守护的,像沙上楼阁一般的春天吗!?到底是哪一种!?」
被这么一问。
阿尔文的回答当然——已经注定了。
「是春天!」
阿尔文流着泪叫喊道。
「这个世界,确实充满了疼痛和苦恼!
但是,我……不想因安逸的永恒而去逃避!
我们要背负着痛苦和悲伤,然后活下去!我要引领、守护这样的人民,就这样活下去!将新生的生命……延续至下一代!
这……就是我认为的王道,亦是永恒!」
「说得好!那么,拭目以待吧!这是我最后的战斗!
我的剑与灵魂,一直与圣王阿尔文同在!」
希德一边将威尔……不,将自己的存在瓦解,一边把其转化为玛娜。
充满了闪电的黑曜铁之剑,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你这个人真是……」
阿鲁斯看着这样的希德,觉得耀眼似的眯起了眼睛。
「哈哈,看来过去的我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竟然能得到你这样男人的忠诚和剑。」
「……要上了,阿鲁斯。我要在这一战中燃烧我的全部。
希德•布利兹骑士道的集大成,尽在此战。」
这么说着。
希德——开始疾驰。
全身充满了闪电,以毋庸置疑的雷速疾驰起来。
「……来吧。」
阿鲁斯也奔向希德。
刹那间,两人的剑从正面相撞。
冲击响彻大地。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以剑互斗。
激烈。更激烈。
进一步。进一步。再进一步。
两人的应对接连不断,技巧超凡。
每当剑与剑相互咬合在一起,闪电和黑暗的冻气就会迸裂,在四周呼啸而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骑士和魔王倾尽全力心地互相拼杀。
这正是传说时代的再现。神话的复苏。
「希德卿……!希德卿……!」
当然,这战争不是阿尔文能介入的领域。
阿尔文只能默默地守望两人的战斗——
以世界上最高的地方为舞台,闪光与黑暗互相竞争。
那其中,早已不存在理念和理想。
只是意气与意气的碰撞。
彼此为了各自不能退让的事物而挥剑。
接下来降临的是死亡与安宁的冬之世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