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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沈略猜想自己现在大概和章敦想着的是同一件事情,她眨了眨眼想要开口为波赛顿辩解什么,章敦却忽然扯住了沈略的手臂大声道:“跑。”

  那团已经被扯开了肚子扯出了肠子,又遭受海鸟分食的肉块忽然动了,他动作缓慢地挪动起来,但是沈略看得一清二楚。

  “也许我是在做梦。”沈略一时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步履都沉重了一倍,终于是在章敦的推搡之下往前跑去。

  可是当他们来到轮船中央的时候,却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章敦有些恼怒地四下环顾了一番,好脾气也终于骂出了口:“这群人都是白吃饭的吗,这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终于在他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不对,□□静了,就好像整个船都是死掉的。

  沈略忽然想起了她身处幽灵船时的情况,有些焦急地伸手去抓他身上的对讲机,通过这片海上唯一能够交流的电波工作,可以接收其他航船上的消息。

  幸而对讲机接通了。

  那边是一位女士亲切和蔼的回答,应该是长风破浪号上的接线员。她正想说什么,对讲机那边却传来了凄厉的尖叫,震得她差点把对讲机往海里丢去。

  这么高的分贝,章敦自然也听到了。

  短暂的高音之后,消息彻底被截断,对讲机那头只传来了静谧无比的沙沙声,

  像是从某个幽暗角落传来的。

  嘶嘶嘶嘶——沙沙沙沙。

  沈略终于关掉了那个已经和砖头没有了什么区别的东西,也意识到了此时自己的情况可能不太妙。她甚至不用脑子都可以推断出来,此时有一种非人的力量在驱动着这艘船上发生的一切,但绝对不是波赛顿。

  波赛顿爱干净,吃鱼的时候,也不会把血迹往玻璃上乱涂乱画。

  章敦闭了闭眼睛:“这他妈……”

  沈略抬手拍了拍章敦的肩:“没事的。”然而她说出那句没事的时候,也没有几分自信,然而总要这么安慰。过于灼热的阳光烤着她的半张脸,她微微偏过身子想把自己藏在章敦的影子里,然而效果甚微。

  她曾经也有经历过这样灼热的天气,这样的天气牵扯出的回忆同现在的情况一样不甚美好。沈略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躲避那种极为如蚁附膻的不安与绝望感:“要进去吗?”

  里面稍微阴凉一些,但他们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章敦沉默了两秒,看见沈略脸上过去难受的神情,缓缓道:“下去吧,一起去找卡文迪许。”

  沈略这会儿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一般,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章敦伸手扶了她一把,两人一起缓缓地往里走去。

  沈略在走进去的一瞬间嗅到了一种极为熟悉的腐朽的气味,她有些抗拒地想往外走,但是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力气,随着章敦的动作一起走下了楼梯。

  “不行。”沈略艰难地摇了摇头。

  章敦同她站在一处,回头看时来路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他有些茫然地问道:“这里是哪?”

  沈略终于想起了她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在特修斯号上,在那个逼仄压抑的走廊中,而他们此时此刻正置身在那片走廊里。满眼苍凉与死寂。

  沈略哑着嗓子开口:“这里是特修斯号上,但我觉得我们并不在那里。”

  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时间洪流中,并且连时空都难以控制地穿梭。

  章敦四下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他的惊慌失措似乎已经从刚才就已经耗费殆尽了,他终于笑出了声:“我从来没有想过有哪一天——我会经历这种非正常的事件。”

  沈略摇了摇头:“在你们把我从我的地下室里拖出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和正常无缘了。”

  章敦挑眉道:“你的小怪物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

  沈略只是站在原地和章敦对峙,这会儿正替着波赛顿说话:“不,不是他,应该是那条白人鱼。”

  章敦听到她忽然提起另一条人鱼,愣了一下。

  沈略思索了一下,几乎有些搜肠刮肚地找出了记忆角落里的那个名字来:“狄奥尼索斯?她的名字是你起的?我们现在应该在她的梦里。”

  她的话一出口,脸上的神色忽然也凝固住了。

  章敦自然也察觉了她忽然变化的脸色,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当然不是我,是卡文迪许,她和你一样,总喜欢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沈略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她一直忽略的一点——现在已知的人鱼中,他们的名字是与各自的能力相对应的,可是这些名字都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人类——沈略,和刚才章敦口中的卡文迪许为他们命名的。

  这显然不会是巧合。

  沈略有些慌乱地从口袋里找出了她爷爷的日记本 ,她知道她必然在其中忽略了什么。那泛黄的书册终于引起了章敦的注意,但他没有想要打搅现在全身心投入的沈略的意思,站在她的身边,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动向。

  沈略翻找到了沈长庆被约翰科汀介绍去看看他的那条人鱼的那几页,上面清楚地写着——“约翰给那条人鱼起了一个富有梦幻色彩的名字,恩诺斯。”

  那么这些能力也是他们赋予的吗?

  沈略无得而知。

  她抬起眼时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同之前她见过的都不一样,因为走廊两边都挂满了画,深色的壁纸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压迫感。像是强迫着两人欣赏一位拙劣艺术家的画展。

  章敦无事可做地打量这船内的一切、思秆矍缴系幕吗,诚实地说道:“这就是船上的人的审美吗?恕我不敢恭维。”

  沈略的目光黏在了离她最近的那副画上,那副画像是十岁不到的孩子拿蜡笔胡乱堆砌起来的图块颜色,但是沈略还是看清楚了画面想要表达的内容。

  有一团火焰,生长着手与脚,在一个杂乱的屋子里狂奔。

  沈略的牙齿无由地打了个寒战,她盯着那副画看了一会儿才道:“不,这里本来没有挂什么东西——这是白人鱼的梦里,她似乎有什么东西想给我们看。”

  章敦的脸上几乎有些难以理解的神情:“她被卡文迪许切除了额前叶,你觉得她会有什么思考能力来给你看什么东西吗?”